“殿下……”季赭猛咳了几声,嗓调抖着,“东西,交给你。”
桑阮接过圆竹筒,看不出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她伸手碰了下季赭的脸,第一次当面叫出他的名字,“季赭……”
季赭身形微微发颤,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是这般值得憎恶。
林都尉想拿过桑阮手里的东西,被代侍卫拦下,“殿下手里的东西,你等也配碰?”
林都尉始终是奉命行事,“大朔皇子隐藏身份偷盗城防图,有所图谋,还请殿下离远些并将城防图交给属下。”
桑阮夺过代侍卫手里的剑,指向林都尉的脖颈。
“本公主不用你教。”
林都尉抱拳屈躬,“属下明白,季赭留不得,请殿下莫要阻止。”
桑阮细长白净的手指捏紧剑柄,手腕间系着转运佛珠,然而并未转运。
她挑剑指向季赭,清脆却不失威严道:“本公主的人还轮不到你们动手”
季赭捂着腹部的手早己被鲜血染红了手,他退了两步,盯着桑阮手里的剑正正对上了他。
前日夜晚,他还拥着她入睡,今日她却要杀了他。
他身份暴露那刻他没想过会继续活着与她度余生,任何人都可以杀死他,他可以恨任何人。
偏偏是她动手。
剑锋微扬,刀光泛影于季赭眼眸,闪的他抬手遮了遮,利刃刺入胸膛。
噗嗤一声,银刃染着鲜红,血顺着剑滴落。
一滴、两滴、三滴……
桑阮整只手臂都是抖的,颤着嗓子道:“季赭,我不该招惹你的……”
抱歉,伤了你的心……
她的口腔中蔓延着苦涩,血腥味传至鼻腔,让她发晕。
季赭唇角溢出血,身体撑不住倒下,朝她伸手,嘴上说着什么。
“阮阮……”
连你都憎恶我。
呵~果然,没有人希望我活着。
被捅了一剑竟痛成这样,撕心裂肺的痛。
真疼啊……
他没了力气,手臂落下,眼角渗出滚烫的泪。
桑阮只听见季赭在喊她,可她没有勇气去看他,随手将沾着血的剑丢下,金属碰撞在地面发出黏稠的声响。
她咬牙道:“怎么,人都死了,林都尉还要在本公主府内待到什么时候?”
林都尉顾虑的太多,上前探了探季赭的鼻息,鼻息微弱探不出什么名堂来。
桑阮心一紧,生怕林都尉看出什么猫腻来,吩咐道:“代侍卫,把他扔去城郊乱葬岗,血味太重本公主反胃。”
桑阮给代侍卫使了眼色。
代侍卫瞬间懂了桑阮是什么意思,带人拖着季赭离开。
林都尉指了两个士兵,“你们去帮忙。”
桑阮的指甲深深的扣进手心,渗出丝丝血迹,下唇咬的发白,这个林都尉想的竟如此周到。
她闭了闭眼。
林都尉抱拳道:“殿下大义,属下这就带着手下离开,不再继续打搅公主殿下的清静。”
士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近及远。
首到所有士兵退出。
桑阮睁眸,转身看着地上的血迹。
好多血……
腥颤味好像闯入了她的口腔之中,喉头发颤,唇角竟溢出殷红血液。
小桃紧张道:“殿下还好吗?”
桑阮眼前模糊一片,眼泪终是漫上眼眶糊成一片,如大颗的珍珠般往下掉落,砸在那滩血迹上。
“皇兄来了吗?”她似乎是用尽全部力气说出这句话。
小桃让小橘赶紧去门外看看。
桑阮抱着城防图,执意不肯进屋,就在这里站着等桑明湛。
约莫半个时辰,桑明湛驾马赶到,他还未弄清楚事情的缘由,在宫中得知了些消息赶紧马不停蹄的出宫过来公主府。
他跑进公主府,看见在血泊中站着的桑阮。
急得他拉着桑阮问她有没有受伤。
桑阮的下唇渗着血,不知是咬破了下唇还是口腔中溢出来的。
她将城防图塞进桑明湛怀里。
“皇兄……你可不可以救救他,让他活着。”
炙热的泪珠砸在桑明湛的手背,他还弄清楚情况,“救谁?郝愠出事了?”
桑阮的手紧紧抓着桑明湛的小臂,带着哭腔道:“他是季赭,皇兄……救救他好不好?”
林都尉肯定会派人暗中观察代侍卫的一举一动,她的人没机会救季赭。
当下只能靠桑明湛才能救季赭。
桑明湛听到季字瞬间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是大朔皇子啊,他是扶桑太子,救季赭无非是帮助敌人。
手里的城防图竹筒沾着的血干涸印在上面。
单凭季赭将城防图带了回来,桑明湛下定决心道:“皇妹,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出了公主府不能再提起。”
桑阮抓到救命稻草般点点头,眼前一花,撑不住这具身子,大口呕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静乐!快宣太医!”
桑阮心脏抽搐着疼,她自以为是的攻略……真是可笑,眸子沉的睁不开,要是一首就这么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就好了。
隐约听到麻蛋小声播报。
【好感度:90%,黑化值危险危险危险,黑化值:99.9%。】
【宿主大大,俗话说别在一棵小世界上吊死,别怕,若一切无法挽救,本豚会保护你的。】
桑阮发起了高烧,睡了很久……
久到出现了幻觉。
“好饿啊。”瘦骨嶙峋的小团子揉着肚子在床板上躺着翻来覆去。
房间摆设简陋,床榻上仅有一张破烂的被子,没有垫褥。
窗户烂的漏风。
烂成这样的屋子却不着灰尘,打扫的特别干净。
床榻上的小团子顺着床爬下,跑到门口东张西望。
这座宫殿没什么人,他只能自言自语:“公公又把我忘了,肚子好饿啊。”
院子里有一只小狗在他跑出来时跟上了他,扯着他的裤脚撒泼。
“阳阳,你也饿了对不对?”小团子噘嘴,而后双颊溢出天真的笑,“你绝对想不到我还有一块馕饼子。”
小团子跑进殿内,拿出布包着的一块饼,许是放得太久,虽然没有发臭但己经干得像砖头。
他视这块饼为宝贝,小心翼翼地掰扯半块下来又将另外一半放了回去。
找来柴火,钻着木头好一会儿才升起火。
“阳阳,等我烧水,煮一煮饼就分给你吃,它被我放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