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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委席前，寂静无声。
两盘“牛排”并列，一盘是皮埃尔的杰作，形态完美，切面是均匀的粉红色，如同教科书里的范本，散发着黄油和迷迭香的精致香气。另一盘，是何雨柱的爆炒牛腩，色泽酱红，其貌不扬，甚至带着几分粗犷，但那股由猛火与铁锅催生出的、混杂着酱香与肉香的霸道气息，却不由分说地攥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嗅觉。
按照惯例，评委们先品尝皮埃尔的作品。
刀叉切下，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牛肉入口，到仿佛要融化在舌尖上，丰沛的汁水瞬间溢满口腔。每一丝纤维都均匀地受热，保留了和牛最顶级的本味。
“完美。”一位德高望重的中国老评委点头称赞，“对温度的掌控，己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是的，这是技术的胜利，是现代烹饪学的典范。”旁边的外国评委也附和道。
皮埃尔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他相信科学，相信数据。这块牛排，就是他科学理论下最完美的产物，无懈可击。他甚至有些同情地看向何雨柱。
评委们漱了口，将目光投向了那盘“爆炒牛腩”。
与切牛排的优雅不同，他们用筷子夹起一块牛腩。筷子头能清晰地感受到牛肉外层那层焦壳带来的轻微阻力，以及内里肉质的弹韧。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触感，充满了生命力。
就在牛肉入口的那一瞬间，所有评委的表情，都凝固了。
预想中的坚韧和老柴并没有出现。牙齿首先突破的是一层极薄、带着焦香的酥脆外壳，那是猛火留下的印记，是“锅气”的灵魂。而紧接着，内里那被牢牢锁住的肉汁轰然爆裂！那是一种比低温慢煮更加汹涌、更加滚烫的鲜美汁液！
如果说皮埃尔的牛排是平静的湖泊，那何雨柱的牛腩，就是在口腔里掀起了一场味觉的风暴！
外层焦香，内里却嫩滑多汁，口感的层次丰富到了极点。但最恐怖的，是它的味道！梨汁发酵后的一丝清甜果酸，完美中和了牛肉的油腻；秘制酱油的咸鲜与醇厚，将牛肉本身的肉味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最后，是那炝锅时升腾而起的火焰气息，如同一道龙魂，赋予了这道菜无与伦比的灵魂！
甜、咸、鲜、香、焦……无数种味道在舌尖上依次炸开，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浩瀚而温暖的洪流，顺着喉咙滑下，留下满口醇厚悠长的回甘。
那位之前对皮埃尔赞不绝口的法国评委，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了桌上。他双目圆睁，脸上写满了震撼与不可思议。
“这……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都在颤抖。
何雨柱走上前，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皮埃尔先生，你刚才说，西餐烹饪，是追求将食材本身的‘本味’，发挥到百分之百。你做到了，你的和牛，确实发挥了它作为顶级食材的全部潜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自己的那盘牛腩上。
“而中国菜的哲学，不太一样。”
“我们追求的，是如何让一块只有六十分的普通食材，通过厨师的技艺、智慧和心意，最终呈现出一百二十分，甚至更高的效果。我们不与天争，我们顺应天时，我们点化万物。这，就是‘化腐朽为神奇’。”
皮埃尔不信，他脸色涨红，快步走到评委席前，拿起一副备用筷子，也夹起了一块牛腩。
当那块牛肉入口，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他脑海中所有关于蛋白质、美拉德反应、分子结构、温度曲线的科学理论，在这一刻，瞬间崩塌，碎得一地狼藉。他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一口飘忽不定的铁锅，一团熊熊燃烧的凡火，怎么可能将一块最廉价、最粗糙的牛腩，做得比他用最精密仪器、最顶级和牛烹制出的牛排，还要美味百倍？
那味道里，有一种东西，是他的任何仪器都分析不出来，也永远无法复制的。
那是一种叫做“人心”和“火候”的东西。
许久，那位法国评委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然后，对着何雨柱，深深地鞠了一躬。
“何先生，我收回我之前所有的评价。您的烹饪，不是蛮力，是神迹！是一种我无法理解，但必须致以最高敬意的艺术。”
他转过身，看着失魂落魄的皮埃尔，声音里带着一丝叹息。
“皮埃尔，我的朋友。你穷其一生，追求的是烹饪的‘术’，你将技术做到了极致。但何先生，他掌握的，是烹饪的‘道’。”
“今天，道，赢了术。”
全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这场世纪对决，以何雨柱压倒性的完胜而告终。
皮埃尔站在原地，仿佛苍老了十岁。他所有的骄傲和自信，都被那一口牛腩彻底击碎。最终，他走到何雨柱面前，颓然地伸出手：“‘食神’之名，您当之无愧。我输得心服口服。”
他顿了顿，眼中带着一丝求索，“请问，您这自成一派的烹饪体系，叫什么名字？”
何雨柱握住他的手，淡淡一笑。
“何氏菜系。”
经此一役，“食神”何雨柱与“何氏菜系”的名号，真正意义上地走出国门，越过重洋，在世界美食界，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滔天巨浪。
何雨柱在赛后的记者招待会上，当着全世界的镜头，他目光平静而坚定，看着台下无数闪烁的闪光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厨艺，生于斯，长于斯。我的根，在中国。”
“所以，我决定留下来。我将开办一所烹饪学校，不设任何门槛，不收一分钱学费。我只想将我所学，尽数传授给那些真正热爱烹饪的年轻人，让中华美食的火种，一代代地传承下去。”
这番宣言，再次引爆了舆论。如果说之前的胜利是技艺的征服，那么此刻的宣言，则是人格与胸襟的完胜。
就在何雨柱的声望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无数人为了报名他的学校而挤破头的时候，一封来自日本的信，悄无声息地送到了京城饭店，何雨柱的手中。
信封里没有信纸，什么字都没有。
只有一片被风干的红色枫叶。
那枫叶，薄如蝉翼，近乎透明，阳光下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上面每一丝细微的叶脉。显然，这是用某种极致的利刃，从一片完整的枫叶上，硬生生片下来的。
枫叶的背面，用烙铁烫着西个古朴的汉字。
落款是：柳生一刀斋。
一个在日本料理界，如神魔般存在的名字。一个将刀工修炼到极致的传奇刀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