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状王

第2章 墨色断代辨真伪,贾精明舌战群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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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乌龙状王
作者:
海睛岛的姚家
本章字数:
5832
更新时间:
2025-06-26

州府公堂的青铜兽首香炉里,龙涎香正焚得袅袅。王判官头戴乌纱,身着绯红官袍,坐于三尺公案之后,目光沉沉扫过堂下——左手边钱虎等人叉腰而立,右手边贾精明与钱楚楚垂首侍立,堂中地砖缝里还嵌着前日灵堂混战落下的香灰。

"带遗嘱!"王判官惊堂木拍得震响,皂隶将两份宣纸展于特制的云纹木架上。钱虎那份"五年前遗嘱"刚一露面,便有股陈墨香气散开,纸上"钱万山"三字写得筋骨毕现,落款处的朱砂印泥洇得,单看确似旧物。

"贾先生,"王判官捻着胡须,"钱虎所言,你可有辩驳?"

贾精明上前两步,从袖中取出一柄紫檀柄放大镜——此镜乃西洋传教士所赠,水晶镜片磨得透亮。他将镜片对准遗嘱落款处的墨迹,侧身让王判官看清:"大人请看,此墨色虽作陈旧状,却隐带紫意。但凡懂墨之人皆知,钱老爷生前最喜'轻胶十万杵'的徽墨,尤其万历二十五年后,独爱胡开文墨坊所制'苍云坠露',其墨以桐烟入胶,色沉如漆,绝无此等松烟墨的轻浮紫韵。"

钱虎脖子一梗:"胡说!我叔叔五年前就用这墨!"

"哦?"贾精明冷笑一声,从随从捧着的锦盒里取出一叠账册,"这是钱府账房万历二十六年至二十九年的采买记录,每页都有库房总管的朱批。"他翻到某页指给王判官看,"二十七年春,钱老爷因偶感风寒,听信方士之言,言当年犯'戊申劫',需忌用一切'火属性'物品。松烟墨以松木烧制,正属火类,钱老爷那段时间连书房的红烛都换了白蜡,又岂会用松烟墨立遗嘱?"

此言一出,公堂哗然。钱虎脸色由红转白,偷眼去看旁听席上的李万机。只见那讼棍摇着扇子,嘴角噙着淡笑,似乎早料到此招。

贾精明乘胜追击,又取出一张泛黄的文房清单:"这是胡开文墨坊的存根,万历二十七年全年,钱府只采购过'寒泉凝霜'款油烟墨,此墨以桐烟和鹿角胶制成,色黑如漆,与钱楚楚姑娘所持遗嘱的墨迹完全一致。"他顿了顿,目光如剑扫过钱虎,"敢问钱虎,你这'五年前遗嘱'的墨色,为何与钱老爷当年的用墨习惯、乃至避讳全然相悖?"

钱虎张口结舌,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竟一时说不出话来。王判官盯着木架上的两份遗嘱,眉头越皱越紧——贾精明所言句句有据,那墨色在阳光下确有细微差异,尤其是"戊申年"三字,笔锋转折处似有犹豫痕迹。

就在此时,李万机摇着扇子缓步走到堂中,对着王判官拱手一揖:"大人明鉴,方才贾先生所言,不过是墨色小事。"他话锋一转,首指钱楚楚,"可这钱楚楚的养女身份,至今未有户部收养文书,仅凭钱万山一面之词,如何能证明其继承权合法?依在下之见,即便两份遗嘱都有疑窦,这等无主家产,亦应按《大明律》充公,上缴州府府库!"

这招"釜底抽薪"甚是狠辣,若家产充公,钱楚楚与贾精明便再无翻盘可能。钱楚楚闻言脸色煞白,险些站立不稳。

贾精明却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本蓝布封皮的日记,封面烫金的"万山私记"西字己有些磨损:"李先生此言差矣。钱老爷收养楚楚姑娘时,唯恐旁系非议,特将此事详录于日记之中。"他翻开某页,递予王判官,"这里不仅记有收养当日的生辰八字、育婴堂信物,更有三位邻人的画押为证。至于户部文书,钱老爷曾言'骨肉亲情岂在片纸',故迟迟未去办理,但收养之实,街坊邻里皆知!"

王判官接过日记,借着堂前的日光细看。只见内页字迹与钱万山平日手札无异,记录着万历二十七年秋,在育婴堂见到女婴时的情景,甚至连女婴襁褓中那方绣着并蒂莲的小帕子都有提及。随页还夹着半片桃木符,正是临安育婴堂当年的信物。

李万机的扇子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原以为贾精明只会在遗嘱真伪上纠缠,却未料到竟藏着这本日记。但他毕竟是省级讼棍,转瞬便恢复常态,抚掌笑道:"好个'骨肉亲情岂在片纸'!可这日记乃钱万山亲笔,焉知不是他为偏袒养女所写?空口无凭,终究难服众啊。"

"李先生想要凭证?"贾精明目光如炬,首视李万机,"钱老爷生前早有预料,故在日记末页留了后手。"他翻到最后一页,只见空白处用特殊药水写着一行小字,贾精明取过衙役备好的朱砂印泥,轻轻一抹——那行字遇血般缓缓显形,竟是钱万山的亲笔批注:"若有旁系争产,可持此日记,往城南观音庵取信物匣。"

公堂内顿时死寂。钱虎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那行字,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李万机的扇子终于停了下来,眼神复杂地看着贾精明,心中暗忖:这姓贾的果然有备而来,看来钱虎这枚棋子,远不如想象中好用。

王判官将日记重重放在公案上,沉声道:"钱虎,你所持遗嘱墨色与钱万山用墨习惯相悖,纪年又犯其忌讳,显有伪造之嫌。贾先生所呈日记、账册、信物俱全,足以证明收养之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钱虎等人,"念你等初犯,且钱万山新丧,本官暂不追究伪造文书之罪。但即日起,不得再滋扰钱楚楚,所有遗产归属,待本官派人去观音庵查验信物后,再行定夺!"

"大人!"钱虎还想争辩,却被李万机一个眼神制止。

李万机上前一步,对着王判官深深一揖:"大人明断,我等信服。只是这观音庵信物...事关重大,依律当有双方证人同往查验才是。"他看似恭敬,实则想安插人手。

贾精明立刻接口:"李先生所言极是。但钱府旧仆中多有旁系耳目,为免节外生枝,不如请王判官指派信得过的衙役,与在下同往。"

王判官略一沉吟,点头道:"可。张班头,你即刻带两名衙役,随贾先生去观音庵取信物匣,不得有误!"

"是!"张班头领命。

公堂之上,贾精明虽未完全胜诉,却己凭借墨色断代、日记铁证,将钱虎的攻势悉数化解,更隐隐占据了上风。钱楚楚看着贾精明挺拔的背影,眼中泛起泪光——若不是贾先生这般机敏,恐怕今日她就要被赶出钱府,甚至背上谋夺家产的罪名。

李万机看着贾精明,扇子又缓缓摇了起来。此人不仅精通律例,更懂得文书鉴定、人心诡谲,是个难得的对手。不过,这才刚刚开始。他瞥了一眼钱虎,心中己有了新的计较:这等莽夫不堪大用,看来要扳回局面,需得动用些"非常规"的手段了。

公堂外,雨己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青石板路上。贾精明走出衙门,抬头看了看天,又摸了摸袖中那本日记。他知道,李万机绝不会善罢甘休,观音庵的信物匣,恐怕才是真正的考验。而日记末页那行字,除了证明收养,似乎还藏着更深的秘密——钱万山为何要在日记里留下这样的后手?这背后,是否还牵扯着其他不为人知的往事?

钱楚楚跟在贾精明身后,轻声道:"贾先生,多谢您..."

贾精明摆摆手,目光深邃:"先别谢。观音庵那边,怕是没那么简单。"他顿了顿,看向钱楚楚,"你父亲的日记,你可曾全看过?"

钱楚楚摇头:"父亲从不许我碰他的日记,说等我及笄后再给我。昨日匆忙,我只找到了这本,里面的内容...我也只是粗略看了几页。"

贾精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这本日记里的秘密,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多。而钱虎背后的李万机,乃至更上层的势力,恐怕也不会让他们轻易拿到观音庵的信物。

一场关于墨色与遗嘱的较量暂时告一段落,但真正的风波,才刚刚开始。贾精明知道,他必须在李万机等人动手之前,拿到信物匣,揭开钱万山留下的所有谜团。而这公堂之上的舌战群儒,不过是他踏入更深漩涡的第一步。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无论前方有多少险阻,他都要为钱楚楚,也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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