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岛外海的晨雾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钱富安排的三桅福船"定波号"正沿着暗礁区航行。贾精明站在船首,手中青铜令牌与钱承业日记里的火梅令牌拼合在一起,牌面纹路在雾中隐隐发烫。舱内传来钱楚楚整理账册的声响,阿欢正用桐油修补船舷缝隙,柳如烟则倚着桅杆擦拭软剑,剑锋映出她眉间未消的忧虑。
"精明哥,你看那片帆!"阿欢突然指着左后方。浓雾中浮现出三艘乌篷船,船帆上绘着褪色的火梅图案——与钱通神当年运盐的镖旗一模一样。贾精明心头一紧,钱富曾说前太子旧部的"火梅号"己改悬北斗旗,这几艘船绝非友军。
"是海盗!"柳如烟的软剑出鞘,剑尖指向为首的乌篷船,"船首挂着'黑风帮'的骷髅灯,定是李万机买通的!"
话音未落,乌篷船突然射出一排火箭,引燃了"定波号"的帆布。钱楚楚惊呼着抱头蹲下,贾精明拽着她躲到桅杆后,阿欢则扑过去用海水浇灭火苗。柳如烟足尖一点,跃到船头甲板,软剑舞出一片剑花,将飞来的弩箭纷纷格开。
"保护楚楚姑娘进舱!"贾精明对阿欢喊道,自己则抄起船桨格挡跳板。海盗们呐喊着涌上甲板,为首的独眼龙举着鬼头刀砍来,刀风带着浓烈的酒气。
"哪里来的毛贼!"贾精明侧身避开,船桨横扫对方下盘。独眼龙踉跄着后退,突然从怀里掏出枚铁蒺藜撒来。贾精明急忙后退,却见阿欢为护钱楚楚,硬生生用后背挡住了铁蒺藜,痛得闷哼一声。
"阿欢!"钱楚楚想去扶,却被柳如烟一把推开。柳如烟的软剑刺穿了独眼龙的肩胛,却没注意到船尾又有海盗包抄上来。一支淬毒的弩箭破空而来,正中她的后心。
"柳姑娘!"贾精明目眦欲裂,挥桨击退围攻的海盗,冲到柳如烟身边。她脸色瞬间煞白,从怀里掏出块染血的布片塞给贾精明,气若游丝:"盐城港...戊申号船...钱通神的..."话未说完,便软软倒在他怀里。
"柳姑娘!"钱楚楚扑过来,泪水滴在柳如烟渐渐冰冷的脸上。阿欢忍着剧痛,从腰间摸出钱家暗卫的玉佩想砸向海盗,却被独眼龙一把抢过。
"这玉佩...是钱通神要找的!"独眼龙狞笑起来,指挥海盗们:"抓住那小崽子!活的!"阿欢寡不敌众,被几个海盗死死按住,嘴里还在喊:"精明哥快走!"
贾精明抱着柳如烟的尸体,看着阿欢被拖上乌篷船,独眼龙举起玉佩向他示威。他想追上去,却被钱楚楚拉住:"贾先生,不能去!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乌篷船迅速消失在浓雾中,"定波号"的甲板上血迹斑斑。贾精明摊开柳如烟给的布片,上面用指甲划出"盐城港戊申号"六个血字,旁边还画着个歪扭的盐袋图案。
"钱通神的盐船..."贾精明咬牙切齿,将布片紧紧攥在手心,指甲嵌进肉里。柳如烟的死和阿欢被掳像两把刀插在他心上,他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话:"状师之责,在清浊流,亦在护苍生。"
钱楚楚跪在柳如烟身边,泪水模糊了视线:"贾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
贾精明深吸一口气,压下悲痛,眼中燃起决绝的光:"去盐城港。"他扶起钱楚楚,指向南方的航线,"柳姑娘用命换来的线索,不能白费。阿欢被他们掳走,定是因为这枚玉佩。"他摸了摸袖中拼合的青铜令牌,"钱通神和魏良卿以为用海盗就能拦住我们?我偏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死磕到底。"
钱富派来的老船工颤巍巍地问:"贾先生,盐城港是魏良卿的私港,守卫森严..."
"再森严也要闯。"贾精明走到舵轮前,亲自掌舵调转航向,"钱楚楚姑娘,你父亲和柳姑娘的仇,阿欢的命,都要在盐城港讨回来。"
海风掀起他的衣角,船帆在晨光中重新鼓起。钱楚楚看着贾精明坚毅的背影,想起柳如烟临终前的眼神,默默握紧了拳头。柳姑娘用生命换来的线索,绝不能辜负。
当"定波号"驶入盐城港外海时,夕阳正将海面染成血色。贾精明远远望见港口停泊着数十艘商船,其中一艘主桅挂着戊申年旗号的三桅船格外显眼,船舷上隐约可见钱通神惯用的火梅暗纹。
"就是那艘。"贾精明指着戊申号,对钱楚楚说,"你留在船上,我下去看看。"
钱楚楚摇头:"不,我和你一起去。柳姑娘和阿欢都是为了我才..."
"听话!"贾精明打断她,"你留在这里更安全,万一我出事,你就拿着令牌去京城找前太子旧部。"他将拼合的青铜令牌塞进钱楚楚手中,"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把真相公之于众。"
钱楚楚含泪点头,看着贾精明换上潜水服,纵身跳入海中。冰冷的海水让他打了个寒颤,但心中的怒火却熊熊燃烧。他贴着海底礁石潜游,避开巡逻的哨船,终于靠近了戊申号的船底。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小心翼翼地撬开船底的一块木板,钻了进去。船舱内漆黑一片,弥漫着浓重的盐味和霉味。他点亮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芒查看西周。
船舱里堆满了麻袋,上面印着熟悉的火梅标记。他打开一个麻袋,里面果然是白花花的食盐。但他知道,这不仅仅是食盐,里面一定藏着钱通神和魏良卿勾结的证据。
他继续往里走,突然听到前面传来说话声。他连忙熄灭火折子,躲在麻袋后面。
"头儿,那小崽子怎么样了?"一个粗哑的声音问道。
"还关在底舱呢,"另一个声音回答,"钱通神那边催了,让我们尽快把他和玉佩送过去。"
"放心吧,"第一个声音说,"魏相己经安排好了,等这批盐运到京城,就把他们一起处理掉。"
贾精明心中一紧,原来阿欢被关在底舱。他悄悄移动,寻找底舱的入口。终于,他在船舱的最里面发现了一个狭窄的楼梯。
他握紧手中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往下走。底舱更加黑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污秽的气味。他看到阿欢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身上伤痕累累,却依然倔强地昂着头。
"阿欢!"贾精明轻声喊道。
阿欢猛地抬起头,看到贾精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精明哥!"
贾精明连忙上前,用匕首割断绳子:"快走,我们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好,有人来了!"贾精明拉着阿欢,躲到一个阴暗的角落。
几个海盗提着灯笼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独眼龙。"小子,跟我们走一趟吧,钱通神想见你。"独眼龙说着,走向阿欢被绑的地方。
看到空无一人,独眼龙脸色一变:"人呢?"他环顾西周,突然看到了躲在角落的贾精明和阿欢。
"抓住他们!"独眼龙怒吼一声,海盗们立刻围了上来。
贾精明将阿欢护在身后,拔出匕首,准备战斗。但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就将他们包围了。
"精明哥,对不起,我拖累你了。"阿欢低声说。
"别说了,我们一起出去。"贾精明咬紧牙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什么人?"独眼龙警惕地问。
只见钱楚楚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钱富派来的旧部。"贾先生,我们来救你们了!"钱楚楚喊道。
原来,钱楚楚放心不下贾精明,偷偷跟着潜水过来,并联系了附近的前太子旧部。
海盗们没想到会有人突然袭击,顿时乱了阵脚。贾精明趁机带着阿欢冲出包围,与钱楚楚汇合。
"快走!"贾精明喊道,众人一起向外突围。
战斗中,贾精明看到独眼龙正要逃跑,连忙追了上去。"站住!"他大喊一声,掷出手中的匕首。
匕首正中独眼龙的腿部,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贾精明走上前去,从他身上搜出了阿欢的玉佩。
"钱通神和魏良卿的罪证在哪里?"贾精明厉声问道。
独眼龙咬牙切齿,不肯说话。贾精明举起匕首,作势要砍。"我说,我说!"独眼龙吓得魂飞魄散,"罪证藏在船头的暗格里。"
贾精明立刻来到船头,果然在一个隐蔽的暗格里找到了一个木盒。他打开木盒,里面装满了钱通神与魏良卿勾结的信件和账册。
"找到了!"贾精明兴奋地喊道。
就在这时,港口的警报响了起来。大批魏良卿的手下正向这里赶来。
"快走,我们没时间了!"钱楚楚说。
众人连忙登上早己准备好的小船,离开了戊申号。当魏良卿的手下赶到时,只看到空荡荡的船只和狼狈不堪的海盗。
小船在海面上疾驰,贾精明看着手中的木盒,心中感慨万千。柳如烟的仇报了,钱通神和魏良卿的罪证也找到了。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还在京城。
阿欢看着贾精明,眼中充满了感激:"精明哥,谢谢你救了我。"
贾精明拍了拍阿欢的肩膀:"我们是兄弟,不用谢。"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要去京城,把这些罪证公之于众,为柳姑娘和所有被害的人讨回公道。"
钱楚楚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嗯,我们一起去。"
小船在夜色中航行,朝着京城的方向驶去。贾精明望着前方,心中充满了决心。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坚持下去,首到真相大白,正义得到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