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很深,边缘是不规则的锯齿状岩石。在昏暗的光线下,内部黑黢黢的,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刻痕轮廓。但就在阿木尖叫的瞬间,陆昭那经过生死锤炼的敏锐视觉,确实捕捉到了一点异常——裂缝深处那些盘旋扭曲的螺旋纹路,似乎极其短暂地流淌过一丝微弱的、近乎幻觉般的幽光。那光不是火把的暖黄,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非人质感的淡青色,一闪即逝,快得让人怀疑是不是眼花。
“闭嘴!阿木!”病态壮汉布鲁猛地低吼一声,声音带着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他娘的又发什么疯!哪来的光!再胡说八道,老子把你扔下去喂‘影爪’!”
阿木被布鲁的吼声吓得浑身一哆嗦,立刻又蜷缩回角落,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嘴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却不敢再抬头看那裂缝。
断腿的李西只是麻木地瞥了一眼裂缝方向,又低下头继续擦拭他那把永远擦不亮的柴刀,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白发老者孙伯浑浊的眼睛盯着裂缝看了几秒,最终也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抱着他的破弓,重新靠回冰冷的墙垛,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疤脸却皱紧了眉头,那张布满伤疤的脸显得更加狰狞。他没有像布鲁那样呵斥阿木,反而走近裂缝几步,仅存的右手下意识地着腰间一个空瘪的皮囊,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裂缝深处那些模糊的刻痕。
“疤脸?”陆昭注意到他的异样,低声询问。
疤脸沉默了几秒,才嘶哑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只有陆昭和靠得近的孙伯能隐约听到:“这小子…虽然吓破了胆,但眼尖得很。以前…也出过这种事。”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什么痛苦的事情,“这墙…邪门。特别是这些鬼画符一样的螺旋…有时候,特别是雾特别浓,或者…死了很多人的时候,它们会‘活’过来,像虫子一样…动。”
“动?”陆昭追问,心中警铃大作。这绝不是巧合!青铜门、系统徽记、甬道壁画、裂缝纹路…螺旋无处不在!
“嗯。”疤脸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恐惧,“不是真的动,是…感觉。感觉它在看你,在吸你的魂儿。老陈头…上次小潮前,就总对着这裂缝发呆,说里面有人在叫他…”他猛地摇摇头,似乎想甩掉这些不吉利的念头,“都是自己吓自己!活见鬼了!别管这些没用的,小子,想活过七天,就他娘的赶紧干活!”
疤脸显然不愿深谈,或者说,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他粗暴地结束了话题,指着城墙上的缺口和那些摇摇欲坠的堵路原木:“看到没?这些破玩意儿,连条狗都挡不住!影爪随便一扒拉就开了!趁着天还没黑透,赶紧想办法加固!还有,陷阱!光靠我们这几把破铜烂铁,给影爪挠痒痒都不够!”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陆昭心中刚刚升起的探究欲。生存,是眼前最迫切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