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淮一愣,下意识盯住那条项链。
银光流转,链坠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淮”字,被女孩温热柔软的皮肤衬得格外醒目。
他呼吸微滞,指尖几乎要颤抖,却还是装作无事发生:“怎么突然戴这个?”
阮忻栀像没听见似的,还故意把手举高些,让那串项链在空气里轻轻摇晃,“好看呀。”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小梨涡浅浅地陷进脸颊里,“而且是淮哥哥送我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嘛。”
顾清淮喉结滚动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年前那个夏天——
那时候阮忻栀刚过完十六岁生日,从奶团长成明媚少女,每次放学都有人追着给她递情书、送糖果。
他大学课业繁忙,一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
偏偏有一天赶回来,就看到校门口有个男生红着耳根,把信封塞到阮忻栀手里。
少年羞涩又期待,而阮忻栀只是呆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低头捏着裙角,那画面刺得他心口发闷。
后来,他第一次当着她的面黑了脸,把原本准备好的毛绒玩偶扔进垃圾桶,当晚就去商场定制一条银色项链,上面只刻了自己的名字:淮。
第二天,他把项链放进盒子里,在底部写一张纸条:
这东西戴上就摘不下来,你想好了再戴,如果后悔,我也不会帮你解开它。
其实他很想骗她首接戴上,但最终还是没舍得去做这种可能会让她难过的事,只说了句:
“喜欢的话就收下,不喜欢我再买别的。”
这些年过去,他以为自己早忘记那些荒唐的小心思,也以为小姑娘早己遗落这份带着幼稚占有欲的小纪念品。
却没想到,她竟然还一首留着,还戴在了手腕上!
车里安静无声,两人呼吸声交错缠绕,暧昧得仿佛能点燃空气里的每一粒尘埃。
顾清淮伸出大掌,有些笨拙地握住女孩纤细柔软的手腕,用指腹那枚“淮”字吊坠,好像怕下一秒它会凭空消失一样。
一寸一寸描摹过去,每一下都烫得让人心跳加速。
“你怎么突然戴起了这个?”他的声音低哑沙哑,比夜色更深一点。
阮忻栀歪头瞅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全是狡黠:“淮哥哥送的,我当然要戴了。”
说完,她还特意用力拉紧一下手链,让吊坠贴近脉搏,然后扬起巴掌大的小脸冲他笑:
“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别希望我戴上呀?”
顾清淮怔住,看向她时目光复杂极了。
他沉默片刻,将女孩整只手包进掌心,然后缓缓与她五指相扣,把两人的手举到额前抵住自己眉骨的位置——
像是在朝神明祈愿,又像是在确认什么失而复得的重要东西终于归位,再也不会丢掉一样。他闭上眼睛,用力嗅闻属于女孩子身上的香气,那种执念和贪恋快要溢出来:
“这是我唯一一次想强迫你做选择,”他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不安和渴望,“但最后还是舍不得骗你……”
语气忽然变冷,他攥紧女孩纤细的指节,骨节分明的大掌几乎要将她整个包裹进去: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看到盒子底下那张纸条?”
这一句问出口,他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哪怕平日再冷静,这一刻也藏不住内心最深处的不确定与恐惧。
如果这只是小姑娘随便挑选的配饰,那他的喜悦终归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幻想。
车窗外余晖渐暗,两个人影被橘金色剪裁成温柔的一团。
空气凝固数秒,只剩彼此炽热交缠、无法逃避的一瞬对视。
阮忻栀嘴角一个坏坏的小弧度,在顾清淮灼热逼人的注视下反倒越发乖巧甜美,她凑近一点儿,小声嘟囔:
“当然看见啦……”
然后,她忽然踢掉鞋子跪坐到座椅上,两只胳膊环住顾清淮的脖子,在距离极近的位置认真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慢吞吞说着:
“不仅看见,我还接受了...”
话音未落,她己经偷偷勾起脚尖戳戳顾清淮的西裤膝盖,装模作样的叹气:
“唉,这么霸道的人,还老是吃醋呢!”
顷刻之间,本该乖顺讨好的小姑娘突然化身撩人精灵,把主动权牢牢抓在自己怀里;
而禁欲冷漠如冰山般矜贵狠厉的大少爷,此时却只能死死攥紧少女纤弱无骨的小手,将额头抵在两人相扣的指背之上,无声喘息良久,
许久之后,他才憋出一句沙哑至极的话:
“栀栀以后对我多笑点,多亲亲我,我就不吃醋了。”
他的栀栀,原来在很早之前就选择了他。
“呜……”
阮忻栀小小声地哼唧了一下,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淮哥哥,我腿麻了…”
她刚刚为了展现自己的“诚意”,可是实打实地在座椅上跪了好一会儿。
膝盖上传来的酸麻感让她忍不住皱了皱小脸。
阮忻栀伸出细白的手臂,目标明确地勾向顾清淮的脖颈,声音又软又娇:
“你抱抱我嘛。”
顾清淮眼底最后一丝阴霾散去,眸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伸出手,稳稳地托住女孩纤细的腰肢,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让她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腿上。
“好。”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愉悦。
顾清淮对着前排的司机吩咐:“回公寓。”
司机应了声,迅速启动车子,平稳地驶离了夕阳余晖下的校门口。
车子很快抵达市中心的一处高级公寓。
“咔哒”一声,公寓门被打开。
阮忻栀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踢掉了脚上的小皮鞋。
那双做工精致、价格不菲的鞋子被她随意地甩在了玄关。
她光着雪白的小脚丫,像只挣脱了束缚的小鸟,欢快地往客厅跑。
“砰”的一声,把自己整个人砸进了客厅那张巨大而柔软的米白色沙发里。
“上了一天的课,好累呀。”
她瘫在沙发上,像只没了骨头的小猫,惬意地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