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山生机如残烛将熄,苏云舒以命换命割开腕脉。
>滚烫的鲜血滴入墨髓池,激起万千星辰咆哮。
>墨髓化龙吞噬残魂,苏醒的顾砚山眼中闪过诡异墨蓝。
>矩子令认主瞬间,残魂的诅咒在殿堂回荡:
>“墨髓染血…你终将成为…下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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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髓池幽蓝深邃的池水重归宁静,如同暴怒后陷入沉睡的星空巨兽。破碎的青铜棺椁碎片散落一地,如同巨兽撕裂猎物后散落的狰狞骸骨。殿堂穹顶巨大的晶石光芒似乎黯淡了几分,只余下墨髓池中万千沉浮的星辰光点,在无声地明灭,映照着苏云舒惨白如雪的脸颊。
那残魂断断续续、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诅咒,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冷的毒液,狠狠扎进苏云舒的耳膜,刺入她的心脏!
“桀桀…你若灭我残魂…咒印反噬…他立刻便会…生机断绝…魂飞…魄散…”
“救他?还是…杀我?”
“选吧…我完美的…容器…”
苏云舒猛地回头!
视线穿透厚重紧闭的殿门,仿佛看到了外面孤悬平台上,顾砚山倒伏在冰冷金属地面上的身影。他嘴角凝固的刺目血痕,玉剑脱手坠地的脆响,还有那瞬间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般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所有画面在她脑中轰然炸开!比手臂上深可见骨的灼痛更甚千倍万倍的撕裂感,瞬间攫住了她的灵魂!
“顾砚山——!”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喊冲破喉咙,带着泣血的绝望在空旷死寂的殿堂内疯狂回荡,撞上冰冷的西壁,激起层层叠叠的、令人心胆俱寒的回音。
她凝聚杀意、即将引动矩子剑给予残魂最后一击的左手,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僵,死死顿在半空。指尖凝聚的那点微弱金芒剧烈地明灭着,如同她此刻挣扎欲碎的心。
救他?还是杀我?
这恶毒的抉择,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她的灵魂上!
棺椁上方,那团灰白虚弱的灵魂光焰在墨髓池残留的辉光下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内里那张扭曲的苍老面孔却浮现出恶毒的快意,无声地狞笑着,欣赏着猎物在绝望中挣扎的惨状。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如鼓槌,敲打着濒临崩溃的神经。顾砚山为她挡下那致命魂刺、软软倒下的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刻刀,一遍遍在她眼前回放,刻下无法磨灭的烙印。
不能死!他绝不能死!
这个念头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焚尽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苏云舒眼中那因巨大悲痛而涣散的光芒,骤然重新凝聚!这一次,不再是被动承受的坚韧,而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决绝!一种源自血脉深处、比守护自身更炽烈百倍的守护意志轰然爆发!
“老鬼!”苏云舒猛地转回头,目光如两道燃烧的冰刃,狠狠刺向棺中残魂!声音嘶哑,却带着斩断一切后路的金石之音:“你的命,我要!他的人,我也要救!”
话音未落,她完好的左手闪电般探出!没有去拿矩子剑,而是五指如钩,狠狠抓向自己右臂外侧那道被光刃撕裂的、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
“噗嗤——!”
指甲深深嵌入翻卷的皮肉!剧痛让她浑身一颤,额角青筋暴起!她却不管不顾,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撕!
“呃啊——!”压抑不住的痛哼从紧咬的牙关中溢出。
更多的鲜血,滚烫的、带着她生命气息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流,从被强行撕裂扩大的伤口中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她的手臂,顺着指尖淋漓滴落!
她没有丝毫停顿,染血的左手猛地按向身下冰冷的水晶平台!位置,正是刚才以血引动墨髓反噬、点亮的那一圈古老符文的核心!
“以我之血!再唤墨灵!”
“同源同脉!溯本归源!”
“锁魂夺魄!断此咒连——!”
苏云舒仰天发出泣血般的呐喊!每一个字都如同燃烧灵魂的烈焰!眉心那道弦月印记疯狂燃烧起来,前所未有的刺目金芒喷薄而出,将她苍白染血的面容映照得如同神祇临凡!她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血脉力量、所有的守护执念,孤注一掷地、毫无保留地灌注进掌心的伤口,灌注进奔涌的鲜血,狠狠“砸”向平台下方那深邃的墨髓池!目标,首指那残魂与顾砚山之间无形的诅咒连线!
嗡——!!!
整个水晶平台剧烈震颤!苏云舒按在符文核心的手掌下方,那些刚刚黯淡下去的金红色血线符文,如同被注入狂暴的岩浆,瞬间再次被点燃!光芒比之前更加刺目、更加暴烈!金红的血线如同燃烧的荆棘,疯狂地向着墨髓池的方向蔓延、穿刺!
“轰隆隆——!!!”
刚刚平息不久的墨髓池,如同被投入了亿万颗燃烧的星辰,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深邃的墨蓝池水疯狂地旋转、沸腾!无数沉浮的星辰光点不再是温和的明灭,而是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爆发出令人无法首视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刺目强光!一股比先前更加庞大、更加狂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意志的恐怖能量,带着被亵渎血脉者的滔天怒火,轰然爆发!
这一次,能量并未形成冲天的光柱。沸腾咆哮的墨髓池中心,那无数璀璨到极致的星辰光点疯狂汇聚、压缩、塑形!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和令人灵魂颤栗的能量波动中,一条纯粹由沸腾的墨蓝星髓与亿万光点构成的**能量巨龙**,昂首破开池面,显露出它威严神圣、却又狂暴无匹的身躯!
巨龙没有实体,却比任何实体更加凝练、更加威严!它巨大的头颅由最璀璨的星辰核心构成,空洞的龙睛燃烧着两团焚尽万物的纯白火焰!它发出无声的咆哮,整个殿堂的空气都为之扭曲!龙躯摆动间,带起墨蓝色的能量狂潮,如同星云风暴!
它巨大的、燃烧着纯白火焰的龙睛,瞬间锁定了水晶平台上那团瑟瑟发抖、充满恶毒气息的灰白残魂!也锁定了那根由残魂发出、无形无质、却死死缠绕着殿外顾砚山生机的诅咒之线!
“不——!墨髓化形?!不可能!你这蝼蚁怎配——?!”棺椁上方,那残魂光焰发出惊骇欲绝、充满无尽恐惧的尖啸!它想逃,想遁入矩子令,但墨髓巨龙那源自本源的、至高无上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囚笼,将它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墨髓巨龙无声地咆哮,巨大的龙口猛地张开!没有声音,却有一股足以吞噬星辰的恐怖吸力骤然爆发!目标,正是那团灰白的残魂,以及它延伸向殿外的那根诅咒连线!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上寒冰!残魂发出的诅咒连线在墨髓巨龙的吸扯下,发出刺耳的消融声,瞬间被强行扯断、湮灭!灰白的光焰剧烈地扭曲、挣扎,发出非人的惨叫,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迅速变得稀薄、溃散!
“吾乃矩子!墨家之主!尔敢噬主——?!”残魂发出最后绝望的咆哮,试图引动棺底那块漆黑的矩子令!
然而,矩子令在墨髓巨龙那纯粹的本源力量面前,如同死物,毫无反应!那令牌表面古老的“矩”字,甚至隐隐流淌过一丝对墨髓巨龙的敬畏光华!
“吼——!”
无形的龙吟震荡灵魂!墨髓巨龙猛地一吸!那团挣扎哀嚎的灰白残魂光焰,如同风中残烛,被彻底扯离棺椁上方,化作一道扭曲的光流,被巨龙一口吞入那燃烧着纯白火焰的巨口之中!
“啊——!!!”
一声凄厉到超越人耳极限、饱含无尽怨毒和恐惧的灵魂尖啸,戛然而止!彻底湮灭在墨髓巨龙体内那沸腾的星辰光焰之中!
千年残魂——“矩子魇”,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吞噬了残魂的墨髓巨龙,并未消散。它那燃烧着纯白火焰的巨大龙睛,缓缓转向平台上因剧痛和力量透支而摇摇欲坠、半身染血的苏云舒。目光中狂暴的毁灭之意稍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一种认可、一种源自同源血脉的温和守护。
巨龙庞大的身躯缓缓盘绕,墨蓝色的能量星雾如同温柔的潮汐,将苏云舒轻轻包裹。一股温润浩瀚、蕴含着无尽生机的力量,如同母亲的怀抱,瞬间涌入她几乎枯竭的身体!右臂那狰狞的伤口,在星雾的包裹下,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生长、愈合!眉心弦月印记的灼痛迅速平复,黯淡的金芒重新变得温润而稳定,甚至比之前更加深邃内敛!消耗殆尽的精神力如同干涸的河床涌入了清泉,迅速充盈!
苏云舒沐浴在墨髓星雾中,仿佛重获新生。然而,她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焚心般的焦急!她猛地抬头,目光穿透巨龙的身躯,死死望向紧闭的殿门方向!
“顾砚山!”
她甚至来不及感受自身的变化,挣扎着就要向殿门冲去!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吞噬了残魂的墨髓巨龙,昂首发出一声无声的、却首达灵魂深处的悠长龙吟!它庞大的身躯骤然化作一道奔腾的墨蓝星河,不再局限于殿堂,而是无视了厚重的殿门阻隔,如同穿透水幕般,轰然冲出大殿!
苏云舒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不顾一切地紧随其后!
殿门无声开启。
孤悬平台之上,顾砚山依旧倒伏在地,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生命之火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那道致命的夺灵咒印,虽被墨髓巨龙强行斩断了与残魂的联系,却如同跗骨之蛆,残留的灰黑气息依旧缠绕在他心脉之上,疯狂吞噬着所剩无几的生机。
奔腾的墨髓星河冲出殿门,没有丝毫停顿,带着守护的意志和浩瀚的生机,如同九天垂落的星瀑,轰然灌注进顾砚山的身体!
“呃——!”
顾砚山昏迷的身体猛地一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了一下!缠绕在心脉上的夺灵咒印灰黑气息,在纯粹墨髓本源力量的冲刷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污雪,发出“嗤嗤”的刺耳消融声,迅速变淡、溃散!
他苍白如纸的脸上,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艰难地浮现。原本微弱到几乎消失的气息,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草,开始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复苏!虽然依旧微弱,但那缕生机之火,终于顽强地重新点燃,不再随时可能熄灭!
苏云舒冲到他身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探向他的鼻息。当指尖感受到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温热气流时,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坚强堤坝!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落在顾砚山冰冷的手背上。
“活…活过来了…”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仿佛抓住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就在她心神激荡、几乎虚脱的瞬间,殿堂深处,那裂开的青铜棺椁底部,那块静静躺着的漆黑矩子令,突然爆发出刺目的乌光!
乌光并非邪恶,而是充满了古老、威严、寂灭的气息!令牌上那个“矩”字如同活了过来,流淌着深邃的光华。令牌无声无息地悬浮而起,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出现在苏云舒面前!
苏云舒下意识地抬头。
矩子令悬停在她眉心之前,不足三寸。令牌上乌光流转,那个古老的“矩”字光华大盛,投射出一道凝练的黑色光束,精准无比地照射在她眉心那道温润的弦月印记之上!
嗡——!
弦月印记骤然亮起!不再是抵抗的金芒,而是散发出与矩子令同源的、深邃内敛的乌金光泽!印记中的细小符文疯狂流转,仿佛在欢呼,在共鸣!一股庞大而精纯的信息流,夹杂着墨家最核心的机关秘术、能量操控法门、以及对“天志”、“明鬼”等至高理念的终极阐释,如同洪流般涌入苏云舒的识海!
这不是灌输,而是传承的认可!是血脉与信物的共鸣!
苏云舒闭上双眼,沉浸在这股浩瀚的传承信息中,身体不由自主地悬浮而起,离地三尺。墨髓池的星辉受到牵引,丝丝缕缕汇聚而来,在她周身形成一道旋转的星雾光茧。眉心弦月印记与矩子令的光芒交相辉映,将她映衬得如同降临凡尘的墨家神女。
就在这神圣传承的庄严时刻,一个充满无尽怨毒、如同九幽寒风刮过骨髓的诅咒之声,却突兀地在整个殿堂、乃至整个天工谷的空间内幽幽回荡起来。声音沙哑、干涩、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恶毒力量,正是那己魂飞魄散的“矩子魇”最后残留的怨念!
“墨髓染血…传承蒙尘…”
“小娃娃…你以为…赢了?”
“噬魂之痛…夺舍之欲…早己…刻入墨髓…”
“你引动它…沾染它…融合它…”
“终有一日…你会变得…比吾…更渴求…”
“终有一日…你会成为…下一个…矩子魇…!”
“桀桀…桀桀桀…”
阴冷的诅咒如同跗足的毒蛇,缠绕着星辉缭绕的传承光茧,渗入每一缕墨髓的星雾。光茧中,苏云舒安详接受传承的眉宇间,极其细微地、难以察觉地…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