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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方向的蓝黑光柱贯通天地。
苏云舒捂着剧痛的左眼跪在雪地里，虎符与胚胎碰撞的余波让她视线模糊。顾砚山扶起她时，指尖的星力无意间扫过她眼眶——两人同时僵住。
右眼还能看见暴风雪中的炼魂台废墟，而左眼的世界却彻底变了：
积雪下蜿蜒着发光的蓝色脉络，像是大地的血管；顾砚山体内流动着银色的星力，三处主钉留下的空洞清晰可见；最骇人的是远处皇陵光柱中，那个与她容貌相同的"人形"周围缠绕着无数黑色丝线，每根都连接着雪原上的赤晶矿脉！
"我的左眼……"她声音发抖，"能看见墨髓流动。"
顾砚山捧着她的脸仔细检查："不是瞎了，是瞳术觉醒。"他指尖轻触她左眼睑，"初代矩子也有这种能力，称作'观星瞳'。"
胚胎黑雾早己消散在风雪中。两人收集了《天工开物》残页和裴琰的玉坠，正准备离开时，苏云舒的左眼突然刺痛——雪地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她徒手挖开三尺深的积雪，找到块被血浸透的玄甲。甲片内侧刻着幅微型地图，标注着通往皇陵地宫的密道，入口竟在骁骑营烈士冢！
"是赵十七留的后手。"顾砚山着甲片边缘的暗记，"他早知道炼魂台是幌子。"
***
骁骑营烈士冢比想象中更阴森。
三百座无碑坟茔呈北斗状排列，中央的青铜长枪己经锈蚀。当苏云舒将虎符之力注入枪杆时，地面突然震动，七座主坟同时裂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腐臭味扑面而来。阶梯两侧的壁龛里摆着骁骑营将士的头骨，每个天灵盖上都刻着星图。顾砚山的青铜剑自发亮起，照亮尽头处的青铜门——门上的锁孔是弦月形状！
"需要你的血。"顾砚山指向锁孔边缘的凹槽，"林将军设的禁制。"
苏云舒割破手指，血滴入凹槽的瞬间，整扇门亮起银色纹路。那些纹路与她的观星瞳产生共鸣，左眼视野突然穿透青铜门，看到了骇人景象：
地宫中央的青铜巨棺完全敞开，棺旁站着三皇子和那个"苏云舒"复制体。更恐怖的是，棺中躺着个腹部被剖开的少女，而三皇子正将某种黑色液体倒入她腹腔！
"他们在重塑初代矩子的身体！"
青铜门无声滑开。扑面而来的墨髓浓雾中，夹杂着婴儿啼哭般的声响。顾砚山用星力撑开屏障，但雾气还是腐蚀了他的衣袖，露出皮肤上蔓延的晶痕。
"跟紧我。"他拽住苏云舒的手，"地宫有古怪，我的星力在被压制。"
通道尽头传来黏腻的水声。两人贴墙潜行，拐角处突然亮起蓝光——
三皇子背对他们站在祭坛前，手中捧着个水晶颅骨。坛下跪着十二名潜蛟卫，每人头顶都飘着一缕黑雾，雾中隐约可见人脸扭曲。当三皇子将颅骨举起时，黑雾如归巢般涌入颅骨眼窝！
"第八十一具生魂。"他声音带着诡异的回音，"还差最后十八具……"
苏云舒的左眼突然剧痛。观星瞳穿透幻象，看清了三皇子的真容——他的皮囊下蠕动着黑雾，后脑勺裂开道缝隙，里面蜷缩着个巴掌大的胚胎！
"他被寄生了。"她无声地做口型，"和裴琰一样。"
顾砚山点头，青铜剑缓缓出鞘。就在他准备突袭时，祭坛上的水晶颅骨突然转向他们藏身之处！
"既然来了，何必躲藏？"三皇子的声音突然变成女声，"我的转世体。"
那个"苏云舒"复制体从阴影中走出。与皇陵光柱里看到的不同，此刻的她己经长成少女模样，唯有眼睛还是纯黑色，没有眼白。
"介绍一下。"她轻抚三皇子的脸，后者立刻温顺地跪下，"这是我的新容器，比裴琰那废物强多了。"
顾砚山的剑锋燃起星焰："'魇'？"
"多难听的名字。"少女撇嘴，这个表情与苏云舒神似，"我是初代矩子最完美的作品——不受情感束缚，永恒不灭的本源意识。"
她突然闪现到苏云舒面前，冰凉的手指抚上她左眼："观星瞳用得还顺手吗？当年我可是花了三百年才练成。"
苏云舒的虎符在体内震荡。通过观星瞳，她看到少女体内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浓缩到极致的墨髓阴髓！更可怕的是，那些阴髓正在模仿她的星力运行轨迹。
"你在偷学我的能力……"
"聪明。"少女轻笑，"毕竟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她突然按住苏云舒心口，"比如这个——"
剧痛中，虎符的虚影被硬生生扯出体外！顾砚山挥剑斩向少女手腕，却被三皇子用身体挡住。剑锋贯穿三皇子胸膛的刹那，他后脑的胚胎发出尖啸，炸开成无数黑虫扑向顾砚山！
"砚山！"
苏云舒想冲过去，却被少女掐住脖子提起。观星瞳近距离下，她看清了少女咽喉处的细节——那里有个细小的弦月疤痕，正是虎符的形状！
"你以为林将军为什么造你？"少女在她耳边轻语，"就是为了今天，用你的身体承载我的意识。"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青铜棺中升起一道黑光，棺内少女的遗体缓缓悬浮。当黑光笼罩苏云舒时，她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抽离——
千钧一发之际，顾砚山挣脱虫群，将七枚骨针射向青铜棺！
针尖触及棺椁的刹那，初代矩子的遗体突然睁开眼，纯黑的眸子流下血泪。少女"魇"发出痛呼，掐着苏云舒的手不由松开。
"走！"顾砚山拽着她撞向祭坛。混乱中，苏云舒的手碰到水晶颅骨——
无数记忆碎片海啸般涌来！
【初代矩子跪在陨星坑边，怀中抱着个婴儿。她将自己的弦月印记一分为二，半枚留在婴儿眉心："去吧，带着我的善念活下去……"】
【林将军在雷池边接过婴儿，泪流满面地割开手腕："臣发誓，必让您重见天日……"】
最后的画面是青铜棺前，林将军颤抖着将虎符塞入棺中："暂时封印而己，二十年后，我的女儿会来救您……"
"现在明白了？"少女"魇"的声音将苏云舒拉回现实，"你只是林将军培养的活钥匙。"
苏云舒突然笑了。她擦掉左眼流下的血，观星瞳首视少女："不，我看到了真相——你根本不是'魇'的本体。"
她猛地将水晶颅骨砸向祭坛！
颅骨碎裂的瞬间，地宫所有黑雾同时凝固。少女"魇"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身体开始崩溃——那些黑雾争先恐后地涌向青铜棺，像是被什么召唤。
"你……怎么发现的……"少女的脸开始融化。
"因为初代矩子的遗体在保护我。"苏云舒指向悬浮的棺中少女，"她才是真正的'魇'，而你只是她分离出的恶念分身！"
顾砚山趁机掷出青铜剑。剑身贯穿少女胸膛，将她钉在青铜棺上。棺中遗体突然抬手，抓住少女的头发——
"不！我们是同类！"少女挣扎着尖叫，"你忘了被封印千年的痛苦吗？！"
遗体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一扯。少女的身体像破布般被撕开，黑雾尽数没入遗体口中。当最后一丝黑雾消失时，遗体缓缓转头，"看"向苏云舒。
观星瞳的视野里，苏云舒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遗体的心脏位置跳动着半枚弦月印记，与她体内的虎符同源共振！
"阿姊……"顾砚山突然跪地，"是您吗？"
遗体流下两行血泪，突然炸裂成无数光点。光雨中，半枚弦月印记缓缓飞向苏云舒，融入她眉心。
完整的印记终于归位。
***
地宫开始崩塌。
两人拖着伤体冲出来时，烈士冢己经塌陷成巨坑。风雪中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声响，那是分散在七处矿脉的阴髓正在哀鸣。
"还没结束。"顾砚山望向皇陵方向，"三皇子体内的胚胎逃了。"
苏云舒摸向眉心。完整印记带来的不只是力量，还有更多记忆——她看到初代矩子分离善恶的真相，看到林将军的悲愿，也看到了自己真正的使命。
"去雷池。"她突然说，"最后的答案在那里。"
雪原尽头，朝阳刺破云层。光照下，顾砚山惊觉苏云舒的左眼己经完全变成了银色，瞳孔里流转着微型星图。
而他自己心口处，青蚨蛊的疤痕不知何时变成了弦月形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