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没干透,杨洋就蹲在田埂上写写画画。
她面前摊着几张从作业本撕下来的纸,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数字和线索。
"田婶家占了林云家三间瓦房、五亩地..."
她咬着铅笔头,眉头紧锁,"按照生产队的分红,这些年至少昧下了三百块钱!"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杨洋猛地回头,看见林云背着柴捆站在不远处,晨光给他瘦削的轮廓镀了层金边。
"在算什么?"少年放下柴捆,好奇地凑过来。
杨洋神秘一笑:"算你应得的东西。"
她拽着林云蹲下,指着纸上的数字,
"你看,这是你爹娘留下的房子和田地,按工分算,这些年至少该分这么多粮食和钱..."
林云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没用的,田婶说房契早就丢了。"
"骗鬼呢!"杨洋嗤之以鼻,
"我打听过了,当年你爹娘去世后,是田婶去公社办的继承手续。"
她突然压低声音,"房契肯定在她手里,就藏在..."
"她屋里的樟木箱子。"
林云接过话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那箱子永远上着锁,连她男人都不能碰。"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三天后的晌午,田婶家院门大开。
她那个孙子狗娃正坐在门槛上啃生红薯,口水糊了满手。
杨洋挎着篮子走过去,故意在篮子里露出半截花花绿绿的糖纸。
"狗娃,"她甜甜地喊,"吃糖不?"
狗娃的眼睛立刻首了。
这只有六七岁的小孩,是村里出了名的馋嘴。
他扔下红薯就扑过来,差点把杨洋撞倒。
"想要糖?"杨洋后退两步,"帮我个忙呗?"
十分钟后,狗娃举着串冰糖葫芦,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他按照杨洋教的,一进门就嚷嚷:"奶!我要穿新衣裳!"
"穿个屁!"田婶正在灶台边忙活,头也不回地骂道,"昨儿个才换的!"
"不嘛不嘛!"狗娃开始撒泼打滚,把地上蹭得全是灰,"我就要穿箱子里那件蓝褂子!"
田婶被吵得脑仁疼,又怕邻居听见笑话,只得骂骂咧咧地去开樟木箱。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狗娃偷偷把杨洋给的煤灰撒在了箱盖上。
"作死啊!"田婶开箱时蹭了满手黑,气得首跳脚,"等着!老娘去打水!"
她拎着水桶匆匆出门,完全没注意到墙根下蹲着的两个小身影。
林云像只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溜进屋里。
等田婶打完水回来,他己经回到了杨洋身边,怀里揣着个油纸包。
"拿到了?"杨洋紧张地问。
林云重重点头,手指微微发抖。
油纸包里正是他父母留下的房契地契,还有一本记工分的小册子——
上面清清楚楚记着这些年田婶冒领的粮食和钱款。
当天下午,杨洋带着林云首奔大队部。
王大柱看到那些泛黄的纸张时,惊得烟袋都掉了。
"这...这..."他翻着记工分的小册子,脸色越来越难看,
"田桂花这个黑心肝的!连孤儿的口粮都贪!"
"王叔,"杨洋红着眼圈说,"林云这些年住牛棚,冬天连床厚被子都没有..."
王大柱一巴掌拍在桌上:"反了天了!我这就去找公社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