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出发……
但手上一没有地图,二没有指南针。
地上还有数不清的糖堆成的小山,他们难以带着这么大量的贡品一起行进。
小战士们都给自己兜里、水杯里、衣服里塞得鼓鼓囊囊了,就等着找到战友的亡魂将这些糖和着里面的讯息一起分享给他们。
可即便是如此,也仅仅是消耗了这座小山极不起眼的一小部分。
两位指导员一合计,决定将此地当做为他们的一个重要据点,就近取材搭个简易的茅草房子,万一之后有战友寻得此处,也知道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
至于那些糖,指导员决定装不下的就先放在这里,保险起见用衣服包裹起来埋在土里。他们也不知道地府里会不会下雨,暂且先找了个地势高的地方。
“这里的地形和我们生前战死的地方很像,我暂且把这里当做耘珪地区。”指导员胳膊搭在膝盖上,拿着捡来的枯树枝当笔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我国耘珪地区地势高,咱们打仗的地方更高。”
他指着不见河水的干枯河床,“如果假设成立,顺着这条河往下游走……”
点点自己画的另一个圈,张世安吐出了两个字:“边缅。”
当年所有人拼死一战,就是为了守护国家与边缅接壤的一条公路,确保国外先进的武器弹药能够成功运输到国内。
沈泽点点头,“我们顺着河道寻找其他牺牲的战友,等到达平原后再沿着地形,把流落在外的战友都找回来!”
“没错!是这个意思!”张世安一拍大腿,多年的默契让他不必多言,沈泽便能明白他的想法。
“到时候人多了再搜山,地毯式寻找!保证一个战友也不能被落下!”张世安道。
“我同意,”沈泽道:“行程慢点也没关系,但决不能落下任何一名战友。”
除了远处在挖坑埋糖果零食,和搭茅草屋子的小战士外,围在两位指导员身旁的小战士们也跟着应声附和。行进慢一些没关系,但决不能落下任何一名战友!!
另外……
让张世安和沈泽做出这样的判断,实际上还有一个原因。
他们熟悉的一个营长牺牲时,尸体被怒江冲到了下游。不出意外的话,那位营长大概是进了边缅的境地内。
张世安和沈泽猜想着,也许找到了那位营长,便能拿到记录着那个连队所有战友们名字的小册子。
到时候按照那个小册子里的名字一个个核对下去,才能确保全连的战友都回归祖国落叶归根。
如法炮制,便可万无一失的将所有战士的魂魄找回来!!
虽说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猜想,但万事开头难,现在他们也只能先给自己寻找一个目标作为基准来行动。
否则在这根本不知道何其广阔的阴间世界,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等着他们,将会如无头苍蝇似的毫无章法策略地瞎找一通。
……
整装待发,沈泽用磨锐的石头在茅草房子的木板桌上刻下了延夏远征军的旗帜。
由于没有武器,小战士们人手拿着一根结实的木棍,上面用绷带绑上了石块。
沿着干涸的宽广河道一路向西……
这一路远比他们想的要荒凉。
说不上寸草不生,但即便是有树木杂草,也只是零星几株,和地面一样透露着青紫色的死气。
毕竟是阴曹地府,活物更是行进数个小时内一首没见着。
好在虽然具备活人所有的感官意识,却不用吃东西,否则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不饿死还真就只能啃地皮了……
小战士们一路讨论着自己听到的贡言,那些藏在糖里的思念和感恩,以及祖国几十年之后的发展让他们有说不完的话题。
话题的核心基本上便是想更多地亲眼见证一下,‘延夏分部’在哪里?‘九天、‘白帝’和‘东风快递’又是指的什么?
不知道‘无人鸡’长什么样,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想看看大海……
更想看看能让樱花军缩在他们的小岛上不敢轻举妄动的那三艘‘大船’!争论着那样的船是用什么树的木头制成的,需要多少个人来划船。
令人兴奋的事自然是有的。
在路上的荒草丛里,他们曾见到了飘忽的光团,小小的若隐若现。
在小战士凑过去查看,或者说在冥灯照亮那处荒草时,没有意识的灵体得到了充盈,三魂七魄齐全才得以和张世安他们一样,变回了生前的模样。
那小小的光团正是他们生前的战友!
在接触到他们的时候才有了清醒的意识。
见到沈泽他们的时候,那位战友以为自己还活着,见到战友们高高兴兴地向自己走来,也以为是自己生前的走马灯……
听到沈泽讲述原委才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提,七尺的汉子在听到山河无恙时又哭又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心情的他反复念叨着:“真好、真好啊、太好了!”
之后这样的情况又出现过三五次,枯树下,土堆边、草丛里,少的时候能找到一个战友,多的时候在一处地方能唤醒三西人之多。
每当有新的队友回归,小战士们都能叽叽喳喳地给他们解释、炫耀半天。待战友们听懂以后再美滋滋掏出一颗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多吃的糖,盯着战友吃下去,等着看他们睁得溜圆的眼睛,听他们说从糖里听到了什么供言。
张世安仰头看着天上黑色圆形如同太阳的东西,如果地府也有时间,他们估计己经走了三西个小时。
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一处林子。
林子内多以柳树、槐树为主,颜色和土地一样泛着浑浊的紫。
向里面望去,林子深处黑漆漆的……
不知道潜伏在里面的是危险,还是更多战友们的亡魂。
张世安扬起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
“注意安全,十人一小队进去查探,小队之间相隔不要超过十米,方便随时照应!”
战士们就近结伴进入树林,张世安和沈泽各自分成一队走在他们前面。
冥灯在他们分散后由几盏大灯,分裂成了百十来只萤火虫般大小的小灯追随在每小队身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黑暗中总觉得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但好在一段时间后,总算是有惊无险,又再添十几位战友加入了队列。
而所谓的‘惊’,是他们终于在这阴世间见到了‘活物’,或者说是其他生灵死后的魂魄。
这些‘小动物’和人不一样,似乎都因为生前的‘嗔’扭曲了身体上的部分形态。
比如没有毛的大老鼠,眼睛像要掉下来一样突出来着。亦或者是翅膀变成了人手的鸟儿,因为手掌不如羽毛轻巧,只能闪动着两只手在地上乱跑。
巴掌大的蝗虫擦着指导员的脸蹦过去,和人类一样只是等比缩小的双腿长在蝗虫身上着实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它们生前是人还是虫子?”一名小战士询问。
这问题多少有些哲学了,就算是指导员也回答不出来。
暗处传来沙沙的动静,怕是又出现什么伤眼睛的丑东西,几人都绷紧了肌肉准备随时躲闪。
首到看见那让他们最痛恨的军靴,战士们双手紧抓着手中削尖了绑着石块的棍子,那力道像是能把手里的棍子捏碎!
“誰だ?!誰がそこにいる?!!”
(谁?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