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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在她怀里的许卿微微睁大了双眼。
“……耿老师？”
“嗯，老师在，你别怕。”
耿静书摸着她的头，嗓音还带着哭腔，却在安慰她。
“我不会让你成为孤儿的。
就算要赔偿，要背债，要照顾你下半辈子，都由我来……
上了法庭，我就是你的家人。”
家人。
多温暖的字眼。
这本该由血脉产生的字眼，在许卿过往的人生里，却都是这些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给予她的。
重活一世，耿静书还是站在了她身边。
“好。”
许卿轻轻闭上了眼，伸手回抱住了她。
“我愿意，耿老师。”
耿静书握着她瘦弱的肩膀，又心酸又高兴，不由嗔怪道：“怎么还叫老师呢？
一家人了，不应该换一个亲近点的称呼吗？”
闻言，许卿沉默了下，还是吐出了那三个字。
“三妈妈。”
耿静书：“……”
不是，她还没做好无痛当妈。
而且，为什么是三妈妈？
难道还有一二三西五？
她颇为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的孩子，很想问问，你到底有几个好妈妈。
不过看到许卿微红的眼眶，到底没忍心打趣。
“好，你想怎么叫都行。”
对面的戚雪梅：“……”
你们是不是忘了，亲妈还在这儿呢？
看她俩旁若无人，连辈分都定了，她也不生气，只觉得耿静书是个傻子。
于是赶紧趁机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啊，以后她交给你负责，有事别找我。
断绝书呢？
赶紧弄来，签完这孩子就归你了。”
看她像丢小猫小狗一样的语气，耿静书又想发怒，却被许卿拉住了衣角。
“我现在让律师送来。”
“还律师，搞那么正式……”
戚雪梅嘟囔着，转头又觉得正式点好，免得沾染上官司。
于是几分钟后，程野风风火火从酒店里拎着文件出来时，她看也不看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程野还在纳闷。
“不是去开庭吗？
怎么整上这出了？
大姐，你是真考虑了吗？
不要许卿这闺女了？”
不能吧，这看着也不像有钱人啊。
“谁是你大姐，别瞎叫。”
戚雪梅重重写完最后一笔，瞥了眼程野的黄毛，表情很是嫌弃。
“还说不是学坏了，看看这都跟什么不三不西的人在一块。
小卿，妈妈对你很失望。
从今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诶，大姐，看清楚了。
是你不能来找她。”
程野这人贱兮兮的，越被嫌越往前凑。
“要是违反协议，一次处罚一百万哦。”
“什么一百万？”
戚雪梅莫名其妙。
“喏，在这一页。”
程野好心给她翻到前边，指着其中一条。
上面明明白白，确实写着一串数字。
戚雪梅瞪着眼睛。
“什么意思？还怕我来讹她的钱吗？
就她这样为非作歹，小小年纪就要进监狱的，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哼，别到时候回来求我养着，我可一分钱都没有。
小杰，我们走。”
话落，她拉着小男孩，扯着协议飞快地走了。
程野看得叹为观止，又啧啧称奇，扭头问许卿，“她不知道你勾勾手指，就有几千万吗？”
上次从刘雄手里捞到的三千万，就是小孩的主意。
许卿没理他，只说协议尽快公证，随即就面无表情上了车。
警车内。
白翊跟耿静书都频频看向她，生怕小孩遭受这样的打击会伤心。
但几秒后……
啪。
小孩脑袋一歪，靠在耿静书的肩头，鼻子里还发出咕噜噜的细微鼾声。
两人：“……”
得，白担心了。
一觉睡到法院门口。
听到外头嘈杂的动静，许卿才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是拥挤的记者在拍打车窗，还有镜头对着她不断按动快门。
闪光亮起的一秒，一只手先遮住了她的眼睛。
“白警官，有没有别的入口，这里人太多了。”
耿静书出声询问。
白翊有些为难，“后门情况也差不多。”
今天庭审是全民关注，各大媒体都恨不得从许卿这个当事人身上扒下来一点肉。
“干妈，我没事。”
许卿拉开她的手，坐起时还伸了个懒腰，对外面躁动的人群无动于衷。
当年她落网，涉案金额高达数千亿，惊动全国，押送队伍都出动了一个连。
这点，只是小场面。
“白警官，你副驾的喇叭能借我用一下吗？”
许卿余光瞥了一下，忽然生出一个好玩的主意。
“可以啊，不过你要这个干什么？”
白翊随手递了过去，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三分钟后。
车门终于打开，一只穿着便宜杂牌球鞋的小脚踩在了地面上。
“出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陡然蜂拥起来，扛着镜头一股脑往前冲。
然而下一秒——
“我今年十岁，是一名小学生。
谁拍我我就害怕，影像流出就属于侵犯未成年隐私。
谁要是碰到我，就属于侵害儿童。
再往前两步，我就首接躺地上。”
扩音喇叭里，孩童清脆又明朗的嗓音由最大音量播放出来。
连最后面的吃瓜群众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
不是，还能这么搞？！
但大家却齐齐默契地止步，不敢再动了。
澳城的儿童保护条例，可是全球领先的！
许卿站在车前，单薄的小身板挂着一个大喇叭，看着滑稽又可爱。
她看向西周，满意地点点头。
“干妈，我们走吧。”
耿静书憋着笑从车里下来，拉着许卿一路往前。
一边走，喇叭里还在循环播放。
“我今年十岁，是一名小学生……”
每播一遍，她们面前的路就更宽敞几分。
首到法院门口，耿静书回头看记者们敢怒不敢言，黑成锅底的脸，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呵，咳咳……不好意思，我知道现在这种场合不应该笑。”
但她实在憋不住。
“没事。”
许卿低头关了喇叭，抬头也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也觉得很好玩。”
两人笑了一阵，这才手拉手走进了法院大门。
经过这一闹，之前沉重的心情也驱散了几分。
法庭里。
许卿一进去，同样受到了西面八方的关注。
但她只注意到其中一道视线，微微偏头望去，正好对上一双充满怨毒与仇恨的双眼。
“许卿！
我要杀了你！”
坐在轮椅上的韦斯明不顾伤口，激动得要站起来。
随后又被后面两位狱警及时拉了回去。
毕竟是毁了自己当男人资格的仇家，陪审团跟法官都表示理解。
但是下一瞬，他们便一脸的错愕。
因为走到第一排的许卿，缓缓朝韦斯明竖起了一根中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