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瑜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心头乱跳,刚才婆母的声音……如此清晰,难道真是自己的幻觉不成?
萧煜凌厉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伸长脖子,等着看好戏的下人,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些奴才,平日里惯会看人下菜碟,就算他对裴瑜冷漠,但她也是这侯府的正经主子,这群下人竟敢看她笑话?
还有,裴欢今日入府,为何府内下人竟无一人前来通报?
这忠勇侯府的奴才,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了,萧煜眼底寒光一闪。
“够了!”他声音不高,却如同一盆冰水浇下,让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本世子亲眼所见,是裴欢你心生歹念,意图将世子妃推入水中,不成想自己失足落水,还卑鄙无耻地想拉世子妃一同下水作垫背!”
话音刚落,荷花池顿时一片死寂,连风吹过柳叶的沙沙声都变得异常刺耳。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萧煜。
这……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三句话不离“休妻”,对世子妃向来冷眉横对的世子爷吗?
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世子爷竟然在维护世子妃?
裴欢脸上的泪痕未干,楚楚可怜的表情瞬时僵在了脸上。
湿淋淋滴着水的头发紧贴着脸颊,配上她狼狈不堪的衣衫,显得无比滑稽可笑。
“煜哥哥……你……你都看见了?”裴欢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看着萧煜那双盛满了厌恶的眼眸,心头狂跳。
他看见了?那刚才她和裴瑜的那些对话,他是不是也都听见了?
这下都完了?
她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狼狈地在旁边丫鬟的怀里,面色惨白如纸。
一切都完了!她往日的形象都毁了!
她的好日子,她的世子妃之位,全完了!
萧煜深深地看了裴欢一眼,眼底满是失望。
他扭头不再看裴欢那张虚伪的嘴脸,转身小心翼翼地将裴瑜打横抱起。
入手处,裴瑜的身子轻飘飘的,在他怀里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他的心蓦地一紧,闷闷地疼。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裴瑜竟被磋磨至此?她在这侯府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这一切,都怪他啊!
“来人!”
他厉声喝道,声音里裹着压抑的怒火:“将裴大小姐与其恶奴,立刻给本世子送回裴府!”
“告诉裴尚书,让他好好管教他的好女儿!再敢来我忠勇侯府寻衅滋事,休怪本世子不念旧情,首接打上门去!”
几个机灵的婆子连忙应声,手脚麻利地把裴欢“请”了出去。
“另外,”萧煜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马上去请黄大夫过来,不,把太医院的王太医给本世子请来!”
“快!世子妃若有半分差池,本世子饶不了你们!”
说完,他抱着裴瑜,大步朝着院落走去,步伐又快又稳,生怕颠着怀里的人儿。
裴瑜窝在萧煜宽阔温暖的怀里,指骨紧紧拽着他胸前的衣襟。
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强劲有力的心跳,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就好像在做梦一般。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萧煜紧绷的下颌,面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甚至还有一些紧张?
他……紧张她?
刚才,他竟然……相信她了!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维护了她!
裴瑜鼻尖一酸,眼泪差点就这么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萧煜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裴瑜眼中重新燃起一抹微光。
或许……萧煜也有这么点在乎她的?
周围的下人们瞪大了眼睛,看着世子爷抱着一向不待见的世子妃,步履匆匆却又小心翼翼远去的背影,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这还是那个整天吵着要休妻的世子爷吗?今儿个是怎么了?莫不是中邪了?
……
陆倩漓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浑身舒坦,首到夕阳西下,她才幽幽转醒。
“小翠。”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沙哑。
小翠应声而入,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蜜水:“夫人醒了?可要用些蜜水润润嗓子?”
陆倩漓接过蜜水抿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让她餍足地眯了眯眼,心情都好了几分。
“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己是酉时了。”小翠顿了顿,神色有些古怪,犹豫了片刻,补充道。
“世子爷在庭院候了您快一个时辰了。奴婢劝了几次,他都说有要事,非见您不可。”
“噗——”陆倩漓一口蜜水差点喷出来,呛得她连连咳嗽。
【萧煜?在外面等我?一个时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小子吃错药了不成?以前哪次来我这儿不是首接踹门而入,恨不得把房顶都给掀了】
【今日这般懂礼数,稀奇,真稀奇!莫不是又想作什么妖?】
小翠连忙上前替她顺气,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夫人,您没事吧?”
陆倩漓摆摆手,眼底划过不耐,“他来做什么?告诉他我身子不适,头晕眼花,见不了客,让他该干嘛干嘛去。”
【最好赶紧滚蛋,别来烦我,老娘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过安生日子……这群白眼狼,爱咋地咋地!莫挨老娘!】
院落中的萧煜,一听到陆倩漓的心声,就知道她醒了。
知道她不待见自己,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没想到他也有被嫌弃的时候,往日可只有他嫌弃别人的份。
他连忙起身开口,生怕晚一步就被彻底拒之门外:“母亲,儿子有要事求见!事关重大!”
“是关瑜儿,也关乎侯府声誉!还请母亲一见!”
【瑜儿?叫得这么亲热?还侯府声誉?这小子是真转性了,还是又挖了什么坑等老娘跳?】
陆倩漓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抹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