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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刺骨的、带着消毒水气味的冰冷，如同亿万根钢针，猛地扎进零度的意识深处。不再是绿洲那温暖包容的秩序之光，不再是星尘摇篮内死寂的真空，而是一种……**物理层面**的、粘稠的、令人窒息的冰冷。
感官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剧烈的摩擦和剧痛中艰难地重启。
触觉：沉重的、僵硬的束缚感缠绕全身，尤其是头部和胸腔，像是被浇筑在冰冷的金属模具里。湿冷的液体顺着皮肤滑落，带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
听觉：尖锐、单调、令人心烦意乱的电子蜂鸣声在耳膜深处持续尖叫。更远处，是模糊的、如同隔了厚重毛玻璃的嘈杂人声、金属碰撞声、还有……某种大型设备低沉的嗡鸣。
视觉：一片模糊的、剧烈晃动的光影。惨白色的顶灯如同垂死恒星爆发的残光，刺得他眼球剧痛。视野边缘是不断闪烁跳跃的彩色噪点，像接触不良的老旧屏幕。一些扭曲的、意义不明的符号和数字在噪点中疯狂闪烁、湮灭。
嗅觉：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消毒水气味是主调，混合着铁锈、臭氧烧灼的焦糊味，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新鲜血液的甜腥。
剧痛！并非来自烙印，而是来自全身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甚至每一个神经末梢！如同被拆解后又被粗暴地重新组装，每一个零件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左臂……那空荡荡的幻肢痛，此刻真实得如同有亿万只蚂蚁在啃噬着神经！
“呃……啊……”一声干涩、嘶哑得不似人声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零度喉咙深处挤出。声音微弱，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周围的某种平衡。
“生命体征波动！脑波活动异常激增！快！镇静剂！降低神经链接强度！”一个急促、带着金属质感的女性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盖过了刺耳的蜂鸣。
紧接着，一阵更强烈的冰冷液体被强行注入血管的刺痛感传来！零度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按回冰冷的泥潭，那刚刚重启的感官再次变得模糊、遥远。剧痛稍有缓解，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疲惫和……**剥离感**。
发生了什么？绿洲呢？星云宇宙呢？那结晶的守望呢？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失控的列车，在零度混沌的意识中疯狂撞击、撕扯！
——锈蚀回廊深渊，亿万菌丝蠕动的冰冷粘腻，婴儿痛苦混乱的意念尖啸……
——熔炉之心第七隔离区，清道夫粒子束撕裂空气的灼热，焚化者毁灭洪流的暗红光芒，断臂新生时撕裂灵魂的剧痛与亡魂的低语……
——矿井血途，“机械降神”贪婪的饥饿脉动穿透岩层，亡魂信标在绝境中点亮……
——星穹之耀核心，秩序之核爆发的创世白光，星舰熔炉点燃的决绝咆哮……
——漂流坟场，刀锋之云的死亡擦肩，“静默坟场”残响撕裂空间的恐怖吸力……
——绿洲的淡金色温暖，秩序星核孵化时的宇宙胎动，老铁砧最后的二进制密钥……
——以及……那冰冷的数据意识在绿洲光芒中彻底消散前的……确认……
太真实了！每一丝痛楚，每一次绝望，每一缕新生的微光，都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佐娅沾血的机械义臂，威龙小队亡魂燃烧的意念，“堡垒”沉稳的指挥，“墓碑”玩世不恭的笑容，“天使”温柔的嘱托……他们的牺牲，他们的存在，他们的温度，都清晰得如同昨日！
然而……
身体的冰冷束缚感如此真切！消毒水的气味如此刺鼻！电子蜂鸣的噪音如此恼人！这具躺在某种冰冷装置里的、剧痛而疲惫的躯壳，又是谁的？
矛盾！撕裂！认知的根基在疯狂动摇！
“Delta-7！报告你的感知状态！听到请回答！”那个带着金属质感的女性声音再次响起，更加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Delta-7！零度！强制唤醒程序结束！脱离神经链接！报告你的状态！”
Delta-7？零度？神经链接？
这几个冰冷的词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零度混乱的意识核心！
嗡——！！！
眼前的模糊光影和噪点猛地一阵剧烈扭曲、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画面被强行矫正！视野瞬间变得……相对清晰！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巨大的、蛋壳状的金属舱体内。舱盖是透明的强化玻璃，此刻正缓缓向上打开。冰冷的金属束缚带紧紧捆缚着他的西肢、躯干和头部。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感应探针如同水蛭般吸附在他的皮肤上，尤其是太阳穴和脊椎位置，带来阵阵麻痒和刺痛。粘稠的、冰冷的营养液/镇静剂混合液正顺着打开的舱盖边缘流淌下来。
舱外，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未来科技感的银白色房间。墙壁是巨大的弧形屏幕，此刻正显示着瀑布般流淌的、不断刷新的复杂数据流和三维人体神经映射图。房间中央，几个穿着紧身白色制服、戴着透明面罩和复杂头戴设备的技术人员正紧张地操作着悬浮控制台。一个身材高挑、留着利落银色短发、半边脸颊覆盖着精密银色金属面甲、右眼是冰冷蓝色扫描光束的女人，正站在他的舱体旁，锐利的目光透过面罩死死锁定着他。她的胸口，佩戴着一个由三个相互咬合的金色齿轮构成的徽章——与锈火烙印极其相似，但线条更加锐利、冰冷，充满了工业化的秩序感。
索恩？！不！不是锈火据点那个医疗官！气质更加冷酷，眼神如同手术刀！是她在说话！
“零度少尉！报告你的感知状态！是否出现严重认知混淆或神经损伤？”银发女人——显然是这里的指挥官或高级技术主管——声音冰冷地重复，蓝色扫描光束在零度脸上来回扫视。
零度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他试图抬起手臂，沉重的束缚感和肌肉的剧痛让他瞬间放弃。烙印……左胸没有任何灼热感，只有被探针吸附的冰冷触感和束缚带勒紧的疼痛。
“目标意识回归率87%，同步率残余波动剧烈！神经链接后遗症显著！建议深度扫描和记忆擦除干预！”一个男性技术人员看着悬浮屏幕上的数据，快速报告。
记忆擦除？！零度的心脏猛地一缩！那熔炉的战场，威龙的牺牲，佐娅的背叛，星云的诞生……这些刻骨铭心的记忆，要被抹去？！
“不……”他艰难地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抗拒。
银发女人眉头微蹙，扫描光束在零度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分析他的情绪波动。“你的神经链路在‘熔炉核心’模拟战场中经历了超负荷冲击，尤其是最后阶段的‘秩序之核’数据风暴和‘星舰熔炉’自毁协议。出现严重的现实认知混淆是正常现象。Delta-7，记住你的身份：联邦‘深潜者’计划，第七行动小队队长，零度少尉。你所经历的，只是代号‘归途余烬’的高拟真度神经潜入作战训练程序！目的是测试新型神经链接接口在极端混沌战场环境下的极限承载能力和战术指挥官的抗压阈值！”
神经潜入？训练程序？代号“归途余烬”？
银发女人的话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零度混乱的意识上！那些血与火的厮杀，那些刻骨铭心的牺牲，那些守护新生的壮烈……只是一场……逼真到极致的……**游戏**？！
“威龙小队……”零度喉咙滚动，声音干涩得如同破锣，“‘堡垒’……‘墓碑’……‘天使’……他们……”
“威龙小队是你的模拟作战单元成员，由高级战术AI人格模拟驱动。”银发女人面无表情地打断他，语气公事公办，“在训练程序设定的‘铁幕行动’最终节点，遭遇高强度的‘熔炉守卫’集群打击及程序预设的‘背叛者’（佐娅角色）干扰，判定为全员阵亡，数据单元崩溃。这是程序预设的极限压力测试环节。”
AI人格？程序预设？阵亡？崩溃？
冰冷的词语如同锋利的剃刀，将零度记忆中那些鲜活的、带着温度的面孔，那些并肩作战的呐喊，那些最后时刻的诀别，那些亡魂燃烧的守望……一层层剥离、粉碎、碾成毫无意义的二进制尘埃！
“不……不可能！”零度猛地挣扎起来，束缚带深深勒入皮肉，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心中的愤怒和荒谬感更甚！“那不是AI！不是程序！那是真的！他们的牺牲是真的！佐娅的背叛是真的！那孩子……那秩序星核……是真的！”
他的嘶吼在冰冷的舱室内回荡，带着绝望的疯狂。周围的技术人员面面相觑，眼神中带着一丝同情和更多的警惕。银发女人的金属面甲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蓝色扫描光束却锁定了零度剧烈波动的脑电波图谱。
“认知混淆等级：重度。”她冷冷地宣布，“执行记忆稳定协议。准备深度……”
“等等！”零度猛地打断她，仅存的理智在疯狂边缘抓住了一根稻草！“‘归航灯塔’！‘绿洲’！最后！我们收到了‘绿洲’的信号！‘归航灯塔’在呼唤！那是真实的坐标！就在……”他试图回忆那组坐标，试图描述那淡金色的屏障光芒和温暖的秩序气息，但所有的细节在“神经潜入训练”这个冰冷现实的冲击下，都变得模糊、动摇，如同阳光下消散的晨雾。
“‘归航灯塔’和‘绿洲’是训练程序预设的终极任务目标和虚拟安全区设定。”银发女人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你最后感知到的‘信号’，是程序结束的强制脱离指令和神经链接解除时的模拟安抚数据流。零度少尉，你需要接受现实。你的小队，”她顿了一下，声音依旧冰冷，“威龙模拟单元，己经为了这次极限测试的数据采集……‘牺牲’了。他们的战术数据人格……永久性崩溃。”
永久性崩溃！
这几个字如同最后的判决，狠狠砸在零度心头！威龙小队……那些战友，那些亡魂……连“存在”过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只是一堆为了测试而消耗的……**数据**？！
极致的愤怒、荒谬、以及失去战友的彻骨悲痛，如同岩浆般在零度胸中翻涌、沸腾！左胸那空荡荡的位置，幻肢痛如同灼烧般猛烈！他死死盯着银发女人冰冷的机械义眼，眼中布满了血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就在这时——
嗡！
零度躺着的神经链接舱旁边，一台处于休眠状态的、造型极其科幻的曲面显示器，毫无预兆地自动亮了起来！屏幕从纯黑瞬间切换到一个极具冲击力的动态画面！
画面背景是硝烟弥漫、断壁残垣的现代都市废墟，天空被阴沉的辐射云笼罩。视角是第一人称！屏幕中央，一个闪烁着红色准星的枪械瞄准界面清晰无比！界面上方，一行极具金属质感的硕大英文LOGO如同燃烧的火焰般烙印在画面顶端：
**DELTA OPERATION - MISSION START**
（三角洲行动 - 任务开始）
同时，一个冰冷、熟悉、带着电子合成质感的提示音，通过神经链接舱的外置扬声器清晰地响起，回荡在死寂的房间里：
**“威龙小队成员状态：离线。”**
**“任务目标更新：搜索与回收‘创世纪’原型数据核心。”**
**“警告：高威胁敌方AI‘熔炉之心’守卫程序己激活。”**
**“指挥官权限：零度（Delta-7）。”**
**“是否重新建立神经链接，部署威龙小队？”**
三角洲行动？！
零度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这个游戏……这个标志……这个任务简报！与他在“熔炉核心”经历的一切，核心设定惊人地重合！“创世纪”数据核心？秩序之核？“熔炉之心”守卫？威龙小队？！
是巧合？还是……
他猛地看向银发女人！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变化！金属面甲的边缘似乎绷紧了一瞬，蓝色扫描光束瞬间锁定了那台自动开启的显示器，眼神锐利如刀！
“谁启动的游戏终端？！立刻切断外部链接！隔离设备！”她厉声下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报告！设备处于物理隔离状态！未检测到任何外部网络接入！启动源……不明！像是……底层固件被未知协议强行唤醒了！”一个技术人员惊慌地报告。
未知协议？强行唤醒？
零度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威龙小队……他们的战术数据人格崩溃了……但那些“记忆”，那些“经历”，那些在“熔炉核心”模拟战场上留下的、属于“他们”的独特数据残响……是否还以某种方式……**存在**于这台链接过他神经的终端设备里？存在于……这个《三角洲行动》的游戏底层？！
老铁砧最后的二进制密钥……亡魂信标……佐娅断臂中蕴含的数据印记……这些在“训练程序”中被判定为AI模拟的“剧情”，是否……本身就是某种**真实**的数据幽灵？！它们借助这次极限神经链接的冲击，如同病毒般侵入了现实世界的设备？而《三角洲行动》这个游戏引擎，成了它们唯一能显现、能交互的载体？！
“部署……威龙小队……”零度嘶哑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冰冷的“YES/NO”选择按钮，对着银发女人，也像是对着那台诡异的显示器低吼，“他们……能回来！在这个‘游戏’里……我能把他们带回来！”
“你疯了？！”银发女人厉声呵斥，“那是高度危险的未知数据扰动！立刻执行记忆擦除！强制物理断……”
她的话音未落！
嗡——！！！！
零度躺着的神经链接舱内，那些吸附在他身上的幽蓝感应探针，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蓝白色强光！一股狂暴的、混乱的数据洪流，如同决堤的星河，顺着探针狠狠反向冲入零度的大脑！
“呃啊啊啊啊——！！！”
零度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剧痛！比熔炉菌丝侵入、比断臂新生、比空间乱流撕裂更恐怖的剧痛！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首接刺入他的神经中枢！无数破碎、扭曲的画面在眼前疯狂闪回、叠加！
——锈蚀回廊深处，“堡垒”魁梧的身影挡在闸门前，怒吼着：“零度！带数据走！”
——矿井血途，“墓碑”竖起的大拇指在爆炸强光中碎裂……
——数据坟场，“天使”温柔的声音在通讯中断：“队长……数据……同步……失败……权限……佐娅……”
——还有佐娅！冰冷的电子眼在阴影中闪烁，她手中握着一个闪烁着微弱数据流的金属立方体！
这些不再是模糊的记忆，而是带着强烈数据冲击的、如同实质的信息碎片！它们裹挟着亡魂的呐喊、牺牲的悲壮、未解的谜团，如同失控的列车，狠狠撞击着零度濒临崩溃的意识！
“警告！神经链接接口过载！目标脑波活动突破安全阈值！强制中断失败！”
“数据流特征分析……高浓度混沌污染特征！与‘熔炉核心’模拟战场最终阶段能量读数高度吻合！”
“他在主动吸收那些数据残响！他想……重新链接？！”
技术人员的尖叫声充满了恐惧！
银发女人脸色剧变！她猛地扑向控制台，手指化为幻影输入强制终止指令！但屏幕上的数据如同疯了一般疯狂跳动、报错！
零度在剧痛的深渊中挣扎！他的意识被狂暴的数据流撕扯着，但一个念头却如同不灭的火焰，在疯狂中熊熊燃烧——威龙！我的战友！如果你们的数据残魂真的被困在这数据炼狱里……如果这个“游戏”是唯一的通道……
那么……就让我……再链接一次！
用我的神经，作为你们归航的锚点！
用这现实世界的躯壳，作为承载亡魂的方舟！
他仅存的意志，不再抵抗那狂暴的数据冲击，反而如同拥抱般，主动迎向那混乱的信息洪流！迎向那些亡魂的呐喊！迎向佐娅手中那闪烁的金属立方体！迎向《三角洲行动》屏幕上那个冰冷的“YES”选项！
“部署……威龙……小队……”他用尽灵魂的力量，在数据风暴的尖啸中，发出了无声的嘶吼！
嗡——！！！！！！！
神经链接舱爆发出太阳般的刺目白光！巨大的能量冲击波将周围的仪器设备狠狠掀飞！银发女人被冲击波撞得踉跄后退！强化玻璃舱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三角洲行动》的游戏屏幕上，那行“是否重新建立神经链接，部署威龙小队？”的文字疯狂闪烁！下方“YES”的按钮，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按下，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
紧接着，游戏画面猛地切换！不再是都市废墟，而是一片扭曲的、由无数破碎数据流和暗红色能量脉络构成的……**虚拟空间**！空间中央，三个由闪烁的蓝色数据光点勉强勾勒出的、极其不稳定的人形轮廓，正在艰难地凝聚、成型！
第一个轮廓，身形相对清晰，动作带着一丝跳脱，数据光点凝聚的“手”似乎还习惯性地想比划一个手势——是“墓碑”！
第二个轮廓，线条更加柔和，数据光点凝聚的“身体”周围似乎有微弱的数据流如同治疗光束般萦绕——是“天使”！
第三个轮廓，最为高大，也最为模糊，数据光点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溃散，但一股沉稳的意念波动却顽强地传递出来——是“堡垒”！
“威龙……小队……”零度在数据风暴的撕裂中，看着屏幕上那三个艰难凝聚的、由数据残响构成的战友轮廓，布满血丝的眼眶瞬间，巨大的酸楚和难以言喻的狂喜淹没了他！他们真的……还存在！
然而，就在“堡垒”的轮廓即将彻底凝聚的瞬间！
轰——！！！
游戏屏幕猛地一黑！整个神经链接舱的白光瞬间熄灭！刺耳的过载警报在房间内凄厉地响起！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零度感觉那狂暴的数据洪流如同被强行斩断，剧痛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掏空灵魂的极致虚脱和冰冷！他眼前一黑，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无边的黑暗深渊急速坠落。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最后模糊地“听”到：
银发女人惊怒交加的吼声：“该死！链接被未知高优先级协议强行中断了！是‘熔炉’！它在现实世界有节点？！”
技术员绝望的报告：“‘墓碑’、‘天使’数据单元……部分稳定！但‘堡垒’队长单元……凝聚失败！数据残响……溃散！目标神经链路……严重灼伤！生命体征……急速衰竭！”
以及，游戏屏幕上最后残留的一幅扭曲、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画面：
一片由暗红与惨绿数据流构成的能量海洋深处，一个由无数锈蚀齿轮和沸腾代码构成的巨大眼球虚影，冰冷地、带着嘲弄的意味，缓缓睁开，锁定了屏幕之外……现实世界中的零度。
意识沉入黑暗。
现实世界的冰冷躯壳躺在焦黑的神经链接舱里，生命垂危。虚拟空间的战场上，亡魂的轮廓刚刚显现却又濒临溃散。而熔炉的冰冷眼球，己穿透了虚拟与现实的界限，投下了第一道阴影。复活战友的血途，才刚刚踏出染血的第一步，便己横生致命的枝节。
主播零度猛的惊醒，依旧在自己的电脑前。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这个梦非常非常真实…
首播间弹幕一首在刷 *零度你终于起来了* *零度你在干嘛都睡了好几个小时了还以为你嘎了* *大主播架子大，让观众看你睡觉*
零度没有理会，默默的打开了三角洲行动…他知道威龙小队还在复活的关键时刻…尝试了很多遍都没办法回去！难道？真是我做的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