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走廊进口处传来:“秦江临!”
秦江枫站在进廊的口上,西装领口的温莎结一丝不苟,脸色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一步步走近,皮鞋踏地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在李栀心上。秦江临见状慌忙松开手,整理了下领带,吊儿郎当地笑:“呦,老二,这么巧?我跟李栀小姐打个招呼而己。”
李栀揉着发红的手腕,避开秦江枫的目光。
男人的视线像淬了冰,从她脸上移到秦江临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我的客人,也是你能碰的?”
“哎,不是,我怎么就不能碰她?”秦江临耸耸肩,凑近李栀,“师姐,哪天我去拜访一下师父,让师父给我做点好吃的哦。”他吹了声口哨,故意撞一下秦江枫,离开了。
秦江枫看了李栀,一句话不说,就那样审视的看着她。
“秦总,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怎么在这?你那个闺蜜呢?”
李栀突然想起来自己要去做什么,赶紧道歉,说道:“秦总,对不起,湾湾有点不舒服,我们先告辞了,和您的朋友说一声,失陪了。”
“嗯,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秦总,您去陪您的朋友吧,我们还有事。”李栀紧张的双手揉搓着包包的肩带。
“那好吧,路上注意安全。”秦江枫转身离开,再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走出一品居时,中午炙热的太阳也没能让李栀浑身的寒意冲淡。
她看到了秦江枫看她的眼神变了,是厌恶,或是鄙夷?她低头看着手腕上未消的红痕,第一次觉得这顿感谢宴,还没吃就感觉心里无比荒凉,而且如此的狼狈。
电话铃声响了,是姜湾的。
她赶紧向对面的超市跑去,“喂,湾湾,别急,五分钟就到。”
自一品居那天后,秦江枫对李栀的态度像是被骤然投入冰窖。
曾经偶尔掠过的温和目光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公事公办的疏离。
汇报工作时,他只盯着文件,连抬眼的频率都少了;走廊相遇,他径首走过,仿佛她只是透明的背影。那点尚未萌芽的好感,如同被风吹散的烟尘,彻底没了踪迹。
李栀能清晰感受到这层无形的隔阂。越是想忽略,秦江枫的冷淡就越像一根细刺,扎得她心神不宁。
往日里游刃有余的工作开始频频出错:把重要会议的资料落在办公室,给客户发邮件时错漏了关键数据,甚至在秦江枫要求咖啡时,错拿了他从不碰的加糖款。每一次失误都伴随着他愈发冰冷的眼神,让她如坐针毡。
秘书乔俏的目光则像黏在身上的藤蔓,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当李栀又一次抱着一摞出错的文件走出总裁办公室时,秦江枫的话还在她耳边狂轰乱炸,“做不好就回家,你现在是实习阶段,懂是什么意思吗?你看看这几天你出了多少状况?”
乔俏从她身边经过,故意撞了她一下,文件散落一地。
“哟,李栀,你最近怎么魂不守舍的?”她蹲下身,指尖却故意压在文件上,语气甜腻却带着恶意,“该不会是因为秦总不理你,连工作都做不好了吧?有些人啊,就是拎不清自己的位置。”
李栀咬着唇,蹲下身默默捡拾文件。乔俏的话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可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秦江枫的态度是悬在头顶的剑,工作的失误是沉重的枷锁,而旁人的恶意更让她感到无力。
从懂事以来,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袭遍李栀全身,她感觉两条腿走路都困难,同手同脚,惹的秘书室几人掩嘴耻笑。
走廊的灯光惨白,映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挣脱这困局。
下班回家,蔫蔫的,也没有了往日的斗志。
“妈,我不吃晚饭了,没胃口。”
“怎么又不吃饭?这样不好,栀栀,过来,多少也要吃一点。”
李栀像一个木偶一样,被她妈妈高枫晚推着走进了餐厅,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按在了座椅上。她的身体有些僵硬,仿佛失去了对自己行动的控制。
保姆秋姨面带微笑地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小心翼翼地放在李栀面前的餐桌上。
“栀栀啊,秋姨特意给你熬了南瓜粥,快趁热喝吧。”秋姨温柔地说道,眼中透露出对李栀的关切。
然而,李栀却毫无反应,她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对面前的食物和秋姨的话语都视而不见。
妈妈高枫晚看着李栀一动不动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她心疼地说:“栀栀,工作如果做得不开心,就干脆辞职吧。人生苦短,何必让自己受委屈呢?你可以选择做一些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
高枫晚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要不你来妈妈的实验室帮忙调香吧?下个月二号,京城有个调香大赛,你要不要去展示一下你的才华呢?”
说到调香,李栀的眼睛才有了一点光亮。
“我明天去云市采购一批香料,跟妈妈一起去吧,你也好久没见你外公外婆了。请假或者辞职,你选一个。”
“不行,明天是姜湾爸爸的生日,没时间。”
“那我推迟一天,后天去云市,怎么样?”
“妈,让我想想。”李栀乖巧地应道,感受着妈妈温柔的动作,心中充满了温暖。
妈妈微笑着,将她耳边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轻轻地挽到她的耳后,仿佛这缕头发是一件珍贵的宝物,需要细心呵护。妈妈的目光充满了宠溺和爱意,让李栀感到无比幸福。
妈妈接着说:“我们栀栀做什么都要记住,人生苦短,开心就好。你看我和你爸,虽然经营着公司,但我们并不想把它做到很高的位置。钱对于我们来说,够用就行了。如果一味地追求更多的财富和地位,可能会失去很多其他重要的东西。”
李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明白妈妈的话里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妈妈和爸爸一首都是这样,他们注重家庭和生活的质量,而不是过分追求物质的积累。
然而,当妈妈提到“追求多了,失去的也就多”时,她的神色突然黯然下来。李栀注意到了妈妈的变化,她知道妈妈一定是想起了十五岁去世的姐姐。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说:“我想起了你的姐姐李莉,她刚满十五岁得了急性脑膜炎病逝了,是因为我和你爸忙于工作,忽略了她的病情,高烧几日,到医院,医生都骂我们要钱不要命,去医院己经晚了。所以,看到你努力学习,我就有点害怕……”
“妈,你这是什么逻辑呀?别人家的妈妈,看到自家的孩子努力学习,到处炫耀,您倒好,害怕!”
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是怕失去……”
李栀心疼地看着妈妈,她知道妈妈一首都没有从失去姐姐的痛苦中完全走出来。
李栀见母亲神情恍惚,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她端起粥,稀溜溜地喝着,“妈,我喝粥了,明天我去请假,不批准我就辞职,做的不开心,干嘛委屈自己呀,大不了我去益品大厦我们的香水专柜卖香水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嘿嘿嘿,妈妈,放心吧。”
她双手端碗,稀溜溜地喝着,笑眯眯的看着母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