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凤转身奔向将军府的那个夜晚,我攥着琉璃坠子在马车里坐了很久。夜风卷着她发间残留的茉莉香,在空荡荡的车厢里萦绕不散。我原以为就此别过,却不料三日后,她带着西域地图出现在御书房。
“这些是我随父亲经商时记下的隐秘路径。”她将羊皮卷铺在案上,指尖划过荒漠中的绿洲标记,“盛锐虽勇,但西北地形复杂,若无熟悉之人相助...”她声音顿了顿,抬头望向窗外的明月,“我己与他说清,从今往后,各走各路。”
我看着她眼下的青影,忽然想起洛阳雨夜她靠在我肩头的模样。禹喆送来的茶盏在桌上腾起白雾,将她的侧脸晕染得朦胧:“陛下,您说这西域平定后,会是什么模样?”她的目光落在我批阅的奏折上,“是像长安的夜市般热闹,还是如江南的水乡般安宁?”
此后的日子,杨凤常伴我左右。她将西域诸国的风土人情编成策论,用琵琶曲调为我讲解不同部族的习性。有时说到兴起,她会起身模仿胡旋舞的旋转,火红的裙裾扫过满地月光。禹喆见此情景,总会笑着摇头:“杨姑娘这法子,比任何兵书都管用。”
西征军临行前的夜宴上,杨凤亲自为我斟酒。她的金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在烛火下映出细碎的光:“此去凶险,还望陛下...”她忽然哽咽,“还望您平安归来。”我握住她颤抖的手,看见她腕间那道淡粉色疤痕在酒气中若隐若现——那是她过往苦难的印记,也是我们相遇的见证。
战场上,杨凤标注的地图发挥奇效。当大军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时,凭借她记录的地下暗河位置,我们成功避开敌军埋伏。深夜营帐中,我常对着她临别时送的琉璃坠子出神,恍惚间仿佛又听见她在耳边说:“等您凯旋,我带您去看龟兹最美的壁画。”
然而战事瞬息万变。龟兹王联合周边部族发起突袭,我率军被困在山谷。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奇兵从侧翼杀出——为首的女子红衣似火,正是杨凤。她挥剑斩断敌军旗子时,发丝被血染红,却依旧笑着大喊:“陛下,我来赴约了!”
原来她偷偷随粮草队来到前线,凭借对龟兹城防的了解,策反了部分旧部。当我们并肩站在龟兹城头,看着残阳将大地染成血色,她的手轻轻覆上我的:“父亲常说,西域的土地浸透了商队的血泪。如今,终于能盼来太平了。”
班师回朝那日,长安百姓夹道相迎。杨凤站在我身侧,望着欢呼的人群,眼中泪光闪烁。盛锐带着新妻前来迎接,他的目光扫过杨凤时,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却换来她平静的微笑:“盛将军保重。”
当夜,摘星楼挂满红灯笼。杨凤换上我命人特制的西域华服,眉间花钿与琉璃坠子交相辉映。她依偎在我肩头,指着漫天星辰:“您看,那颗最亮的星,龟兹人叫它‘守望者’。”她转身吻去我眉间的疲惫,“往后的岁月,换我守着您,守着这来之不易的太平。”
此后,杨凤以王后之姿,协助我治理西域通商事务。她将龟兹的乐舞融入长安,在丝路沿途设立驿站,让往来商队不再担惊受怕。每当夜幕降临,摘星楼上总会传来琵琶声与低语,那是属于我们的、比烽火更炽热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