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河的晨雾尚未散尽,谢子涵己将数十卷羊皮图铺满长案。青铜算盘在他指间飞速拨动,算珠相撞的脆响混着他凝重的声音:“东罗马的‘希腊火’能在水面燃烧三日,斯拉夫的‘攻城巨弩’可穿透三寸精铁,还有日耳曼的重甲骑士...”他突然顿住,琥珀色瞳孔映着摇曳的烛火,“陛下,他们的军备远超我们预想。”
盛锐猛地踹翻矮凳,震得案上墨汁飞溅:“老子不信邪!当年胡亥的千军万马都没拦住我们,这群白皮怪物能强到哪去?”他腰间佩剑因动作过猛撞在木柱上,发出清越鸣响。谢子涵却默默展开另一幅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敌军营地分布,“您看这环形防御工事,外围设有拒马、壕沟与尖刺陷阱,中央更藏着能喷射毒烟的机关...”
杨凤的指尖死死抠住桌沿,改良火器时留下的灼伤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他们的冶炼技术...”她声音发颤,“龟兹匠人曾说,东罗马的陨铁锻造法能让兵器坚硬如石。若我们的刀剑无法破防...”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是几名伤兵被抬了回来,他们的兵刃缺口累累,铠甲上深深嵌着异域箭矢。
我望向远处敌军营地腾起的黑烟,那里正传来锻造兵器的铿锵声。谢子涵拾起一枚敌军的三棱箭镞,在掌心反复:“此箭采用螺旋设计,射入人体后会造成大面积创伤。更棘手的是,他们的军医掌握着缝合止血之术,伤员恢复速度远超我们。”他将箭镞重重拍在图上,“若持续正面交锋,我们的伤亡...”
禹喆的衣冠冢就在营地不远处,石碑前未燃尽的香灰被风卷起。盛锐突然转身出帐,再回来时抱着一坛烈酒,酒液顺着坛口滴落,在泥土上洇出深色痕迹。“怕什么?”他仰头灌下一大口,喉结剧烈滚动,“当年在冷宫,我们连明天的饭都吃不上,不也活下来了?”他将酒坛砸向谢子涵,“小子,你只管出主意,老子的剑,专砍硬骨头!”
谢子涵接住酒坛,银发在风中扬起:“若要破局,唯有智取。”他指向地图上的阿尔卑斯山隘,“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据我所知,山中有条废弃的盐矿密道,可首通敌军后方。不过...”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密道内机关重重,还有毒雾弥漫,贸然进入...”
杨凤突然起身,红裙扫过满地图纸:“我随工匠打造防毒面具,再调配解药。”她望向我,蓝宝石耳坠晃出坚定的光,“禹喆曾说,大秦的将士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机关毒雾?”
夜色渐深,谢子涵独自留在帐中。他展开从东罗马偷来的《机械图谱》,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羊皮纸上,复杂的齿轮与杠杆构造旁,他用汉字写下批注:“此物可改良为投石机,射程或能翻倍...”忽然,他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血渍——那是在基辅矿坑落下的病根,每当过度劳累便会发作。
帐外传来脚步声,盛锐粗鲁地掀开帐帘,扔来一件厚实的皮袄:“别把自己折腾死了,老子还等着你带我们杀进东罗马皇宫!”他嘴上凶,却默默将温热的药汤放在案边。谢子涵望着药汤袅袅升起的热气,眼眶突然发烫——原来被人在意的感觉,竟比冬日炉火更暖。
黎明前的黑暗中,大秦军队悄然集结。谢子涵握紧青铜算盘,算珠碰撞声混着将士们的低语,在阿尔卑斯山脚下回荡。这场实力悬殊的较量,或许是生死未卜的豪赌,但他知道,只要这群人还并肩站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的险关——正如他们曾从冷宫的绝境中走来,从西域的沙场上浴血重生,这一次,也定能在欧洲的土地上,书写新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