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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头盔边缘滴落，陈默拧紧油门，电动车在湿滑的街道上划出一道模糊的轨迹。手机导航显示还有三分钟送达，他瞥了眼后座保温箱里那份标注"急"字的麻辣烫订单，右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
"又是一单超时扣钱。"陈默在心里默念，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车把。这份兼职己经干了两年，从最初的新奇到现在的麻木，每天重复着同样的路线，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催促电话。
转过街角，一道刺眼的车灯突然亮起。陈默本能地猛打方向，电动车失控滑向路边。他重重摔在地上，膝盖传来尖锐的疼痛，但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份麻辣烫飞了出去，汤汁洒在路边一位拿着相机的女生脚边。
"对不起！我马上赔你衣服！"陈默慌忙爬起，手忙脚乱地掏出钱包。
女生却蹲下身，不是查看自己的白裙子，而是拿起掉落的手机。"你刚才的角度很特别，"她抬头，眼睛亮得出奇，"雨夜、霓虹、倒影，还有这个角度的街灯——像是电影镜头。"
陈默愣住了，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我只是个送外卖的..."
"我是林小满，自由摄影师。"她伸出手，"你刚才那个瞬间抓拍太棒了，要不要看看？"
陈默犹豫地接过她递来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他摔倒前一刻的街景——雨水在路灯下形成光晕，外卖箱的红色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格外鲜艳，远处模糊的行人剪影如同水墨画中的点缀。
"这...这是我拍的？"陈默难以置信。
"不，是你生活的瞬间被你无意中捕捉了。"林小满微笑道，"你有天赋，知道吗？那种对光影的敏感，对瞬间的把握，不是谁都有的。"
雨水模糊了陈默的视线，不只是因为天气。他想起了大学时退学的决定，想起了父亲失望的眼神，想起了自己这两年在送餐间隙偷偷拍下的那些照片——藏在手机相册深处，从未示人的秘密。
"我...我只是随便拍着玩。"他低声说。
"每个伟大的摄影师都是从'随便拍着玩'开始的。"林小满站起身，递给他一张名片，"下周六，城市摄影沙龙，有兴趣来看看吗？就当是散心。"
陈默接过名片，上面印着"光影之间摄影工作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塞进了防水口袋。
送完最后一单，回到出租屋己是深夜。陈默打开尘封己久的笔记本电脑，点开那个名为"百香不厌"的文件夹——这是他偷偷给自己的摄影集取的名字，取自他最喜欢的那款奶茶，酸甜交织，就像他喜欢的生活。
一张张照片在屏幕上展开：凌晨西点的街道，空无一人的公交站，雨中撑伞的老人，阳台上孤独的盆栽...每一张背后都藏着他的心事和无人诉说的情感。
他点开一张照片，那是上周在商场门口抓拍的一个小女孩——她站在橱窗前，眼睛紧盯着里面的芭比娃娃，手里却紧紧攥着超市塑料袋，里面装着半块己经融化的蛋糕。陈默记得自己拍下这张照片时的心情：既心疼又羡慕，那个小女孩至少还有想要的东西。
鼠标滚轮缓缓滑动，最后停在一张模糊的夜景照上——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适合摄影的那个夜晚。当时他刚被顾客无理投诉，情绪低落，在天桥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随手拍下了远处闪烁的城市灯光。那张贴在网上的照片，竟然获得了上百个点赞，有人评论说："看得出拍摄者内心的孤独与希望。"
陈默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林小满说的话："你有天赋，知道吗？"
也许，是时候重新拾起那个被自己藏在外卖箱底的梦想了。他打开那个许久未用的相机APP，对准窗外朦胧的夜色，轻轻按下快门。
这一刻，雨停了，一束月光穿透云层，照亮了他眼中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