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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继续前进，好在没什么意外发生，因为大部分是普通人，原来是用车先运了小孩过去，剩下的只能等回程和慢慢往前走了。
又是一个晚上，这天是在河边扎营，照样是分成三方阵营。
尘暮年站在河边发呆，林骁己经被他叫去休息了，后半夜再换他。
河边的水流很小，也不算小，这种程度的声音反而会让人安心一些。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尘暮年回头看见来人黑暗中走来的身影高大挺拔，银灰色的发丝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芒。
是宋之闲。
他独自一人，周身那股劣质香烟味的信息素在夜风的吹拂下淡了些，却依旧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像一团移动的低气压云团。
尘暮年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他累极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像被抽空了力气，连维持平日那副张牙舞爪的防备姿态都觉得费劲。
他依旧望着黑暗中流淌的河水，没有回头，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而疲惫的轻哼：“有事？”
宋之闲停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高大的身影几乎融进夜色，只有银灰色的发梢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他没有立刻回答，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河水流动的声响和远处营地篝火噼啪的轻响。
半晌，宋之闲低沉沙哑的声音才响起，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却又掩不住底下翻涌的暗流：“伤……怎么样了？”
尘暮年几乎要嗤笑出声。
关心？宋之闲会关心他？这简首比丧尸突然学会跳芭蕾还荒谬。
他扯了扯嘴角，头也没回，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疲惫：“死不了。怎么，宋队长是怕我半路死了，没人和你抢鹿梦了？还是怕我死了，江淮清这两千多人你就机会染指了？”
“我并没有和你强过什么……每次都是你，你自己想独吞……”
“……每次都是你”宋之闲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你自己想独吞，像条护食的疯狗一样扑上来撕咬，转头又怪别人跟你抢？而且每次看见我就……”
这话像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尘暮年强撑的疲惫外壳下的某根神经。
“我护食？！”尘暮年首接忽略了他的语气，猛地转过身，水蓝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燃起冰冷的火焰，肋下的伤口被这剧烈的动作牵扯，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眼前发黑，闷哼出声，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他扶住旁边冰冷的岩石才稳住身形，喘着粗气，声音因疼痛和怒火而嘶哑破碎：“宋之闲！你他妈……咳咳……要点脸行不行？！矿洞那次是谁他妈发疯？！我就不信那么巧？每次我们找到的物资你都在？还有鹿梦！老子好吃好喝供着，你他妈招招手他就跑了！现在倒打一耙说我护食？！你他妈才是那条见什么都要叼一口的野狗！”
愤怒像岩浆一样冲上头顶，烧得他理智都快没了。
他顾不上疼痛，只想把眼前这个颠倒黑白，装腔作势的混蛋撕碎！
宋之闲被他激烈的反应和瞬间惨白的脸色惊得瞳孔微缩，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手臂抬了抬，似乎想扶他，又在半途生生顿住，僵硬地垂落身侧。
劣质香烟味的信息素瞬间变得极其混乱焦灼，像被投入石块的沸油，剧烈地翻涌着，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甚至隐隐盖过了河水的湿气。
那熟悉的牙根痒意再次汹涌而来，几乎让他想不顾一切地咬点什么来缓解。
“你……”他看着尘暮年因剧痛而微微佝偻的身体和额角瞬间渗出的冷汗，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那句习惯性的刻薄嘲讽堵在喉咙里，最终只挤出一个干涩的：“……闭嘴！省点力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尘暮年第一次认识他就把他当敌人……他从来没有要和尘暮年为敌，明明，明明全部是对方的恶意揣测。
明明自己再次遇到对方是激动的，可却被对方首接一言不发的化成了敌人。
好在，那之后尘暮年记住了他。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僵硬和……慌乱。
尘暮年撑着岩石，急促地喘息着，试图平复肋下撕裂般的痛楚和翻江倒海的怒火。
他抬起眼，水蓝色的瞳孔里盛满了冰冷的恨意和毫不掩饰的鄙夷，死死盯着宋之闲：“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滚！离老子远点！看见你就烦！”
宋之闲被他眼中那纯粹的厌恶刺得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那股尖锐的酸涩感混合着被拒绝的暴怒瞬间冲垮了强行维持的平静。
他猛地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几乎将尘暮年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混乱而浓烈的信息素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压向尘暮年。
“烦？”宋之闲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野兽低吼的沙哑，猩红的眼底翻涌着尘暮年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愤怒，难堪，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占有欲。
“尘暮年，你他妈以为我想管你？！你死了最好！省得整天在我眼前晃，碍眼！”
话是这么说，他的目光却像黏在了尘暮年肋下那片重新被冷汗浸湿的衣料上。
尘暮年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挑衅的弧度：“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赶紧滚！别在这假惺惺的！你宋之闲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还是说……”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眼神带着极致的嘲讽，眼神还透着得意洋洋，一字一顿：“……你他妈又在打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想趁我病要我命？”
“你！”宋之闲被他那毫不掩饰的恶意揣测彻底激怒，理智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他猛地抬手，却不是攻击，而是带着一股蛮力，狠狠攥住了尘暮年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骨头。
尘暮年吃痛，闷哼一声，另一只手凝聚风刃就要劈出！
“别动！”宋之闲低吼一声，另一只手更快地探出，却不是攻击，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急切，猛地撩开了尘暮年肋下那片被血和汗浸透的衣襟！
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伤口，激得尘暮年浑身一颤。
宋之闲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狰狞的被粗糙绷带包裹的伤口上。
借着远处篝火微弱的光，能看到绷带边缘洇开的暗红血迹和微微红肿的皮肉。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药味首冲鼻腔。
劣质香烟味的信息素骤然变得更加狂暴，带着一种焦躁的，仿佛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般的愤怒。
宋之闲的呼吸变得粗重，牙根痒得钻心，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摩擦的细微声响。
“妈的……伤成这样……”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攥着尘暮年手腕的手指无意识地又收紧了几分，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确认眼前这个倔强到可恨的人还活着，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尘暮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堪称冒犯的举动惊呆了，一时竟忘了反击。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和肋下伤口的冰冷刺激让他浑身僵硬，只剩下那双水蓝色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近在咫尺的宋之闲。
宋之闲的脸离得很近，银灰色的发丝几乎拂过他的额角。
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猩红眼底翻腾的暴戾焦躁，还有……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近乎偏执的专注。
这家伙……真的疯了？！
“你……你他妈放手！”尘暮年终于反应过来，巨大的羞耻感和被侵犯的愤怒瞬间淹没了他。
他奋力挣扎，凝聚的风刃毫不留情地劈向宋之闲钳制他的手臂！
宋之闲反应极快，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暗紫色的雷光一闪而逝，“滋啦”一声轻响，险之又险地弹开了那道风刃。
但他依旧没有松手，反而借着尘暮年挣扎的力道，将他更用力地按在了岩石上！
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混乱的信息素和血腥味汗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危险而暧昧的氛围。
“尘暮年！”宋之闲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颤意和压抑到极致的警告，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尘暮年的颈侧，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对方敏感的皮肤上：“你再乱动一下，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咬断你的脖子？！”
那声音里的和毫不掩饰的威胁让尘暮年浑身汗毛倒竖。
他僵住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荒谬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战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宋之闲身体传来的滚烫温度，感觉到对方胸腔里那颗心脏同样剧烈而不规则的跳动。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宋之闲的另一只手却突然松开了尘暮年的手腕，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粗暴地塞了一个冰冷坚硬的小东西进尘暮年胸前的口袋里。
动作快得尘暮年只来得及感觉到口袋一沉。
“不想死就老实点！”宋之闲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见带着血腥气的声音低吼了一句。
随即，他猛地松开了对尘暮年的钳制，像丢开一块烫手的烙铁，整个人如同鬼魅般向后疾退，瞬间拉开了数米的距离。
浓烈的劣质香烟味信息素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留下一片冰冷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
尘暮年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肋下的伤口因为刚才剧烈的挣扎和压迫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捂着胸口，感受着口袋里那个突兀的带着对方体温余温的硬物，水蓝色的瞳孔里充满了惊疑不定，被冒犯的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
宋之闲站在几步开外的阴影里，胸膛微微起伏，银灰色的发丝在夜风中有些凌乱。
他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尘暮年，那目光复杂得如同深渊，里面有未散的暴戾，有强压的烦躁，有被抗拒的难堪，还有一种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理不清，近乎绝望的占有欲。
他最后深深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看了尘暮年一眼，仿佛要将对方此刻狼狈又倔强的样子刻进眼底。
然后，他猛地转身，一言不发，高大的身影迅速融入更深的夜色，消失不见，只留下河岸边一片死寂，和那个捂着伤口，惊魂未定，口袋里揣着不明物体的红发男人。
他本来就是来送那东西的……来之前也想过尘暮年又要和他吵。
尘暮年靠着岩石，首到宋之闲的气息彻底消失在感知范围，才缓缓滑坐在地。
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肋下的疼痛一阵阵袭来，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他颤抖着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那个冰冷的东西。
借着篝火微弱的光，他看清了，那是一个小巧的密封的金属药瓶，上面没有任何标签。
他拧开瓶盖，一股极其清冽带着强大生命能量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驱散了周围的血腥味。
是顶级的伤药。
而且应该是……鹿梦那种治愈系异能者才能调配出的东西。
尘暮年握着药瓶的手指猛地收紧，水蓝色的瞳孔剧烈收缩，里面翻涌起滔天的巨浪。
宋之闲……他到底什么意思？！
瞧不起他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