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冰冷的锁定感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林玄甚至能“感觉”到那股阴冷的精神力如同实质的触手，几乎要缠绕上他的脚踝！身后，隐隐约约似乎传来了尖锐刺耳的狞笑声，穿透污秽的水声和管壁，如同鬼魅般钻进他的耳朵：
“嗬嗬嗬…小老鼠…钻得挺快嘛？可惜…咱家闻到你的味儿了！找到你了！”
林玄的心脏狂跳到几乎炸裂！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一个污秽不堪的汇流池！几股散发着不同恶臭的污水在此汇聚、盘旋、沉淀。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各种令人作呕的垃圾。
就在他冲进汇流池边缘的刹那！
“嗡——！”
怀中的《篡天残篇》印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一股极其强烈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并非简单的路径指引，更像是一个完整的战术方案！
“前方汇流池！目标：右二通道入口上方石壁！三十步后，有松动石板，通地上废弃冷宫‘兰芷殿’！”
“制造混乱！阻断追踪！方案：破坏右一通道入口支撑结构！引发塌方！污水飞溅！”
信息清晰、冰冷、首指核心！甚至模拟推演了破坏后可能造成的混乱效果！
拼了！信你！林玄眼中闪过一丝绝境中的狠厉！他根本没有犹豫的时间！按照残篇的指引，他像头疯牛般冲向汇流池右一通道入口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根支撑着巨大腐朽木梁、己经布满裂痕的石柱！
“给老子——开！！！”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将逃亡中积攒的所有恐惧、愤怒、以及刚刚吸入的那一点点可怜的灵气，全部灌注到右脚上！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那根摇摇欲坠的石柱底部，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本就腐朽的石柱应声而断！
连锁反应瞬间爆发！
失去了支撑的沉重腐朽木梁，连同上面堆积了不知多少年的厚重淤泥、碎石块、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垃圾，如同山崩般轰然塌下！
“轰隆——！！！”
“哗啦——！！！！！”
巨响震耳欲聋！塌方物不仅瞬间堵死了林玄刚刚爬出来的右一通道入口，更是如同陨石般狠狠砸进了下方的汇流池！
刹那间！
漫天恶臭的黑褐色污水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混合着粘稠的淤泥、腐烂的垃圾，化作一场铺天盖地的“污秽暴雨”，劈头盖脸地浇灌而下！整个汇流池区域瞬间被浓烈的恶臭和污浊的水雾彻底笼罩！能见度骤降为零！
“呃啊——！我的眼睛！这水…有毒！呕…”
“咳咳咳…混…混蛋！该死的异数！咳咳…卑鄙！无耻！给咱家挖！快挖开这堆垃圾！咳咳…他跑不远！抓到他…咳咳…咱家要把他千刀万剐！！”李公公那气急败坏、歇斯底里的咆哮在恶臭的污水雨中响起，充满了狼狈和滔天怒火！显然，这位高贵的公公大人，也结结实实享受了一顿“污秽大餐”！
听着身后那美妙的混响乐——呕吐声、咳嗽声、气急败坏的咆哮声、奋力挖掘碎石烂泥的哗啦声——林玄强忍着大笑的冲动，脚下毫不停留！他像只灵活的壁虎，按照残篇的精确指引，在湿滑、布满苔藓的石壁上手脚并用地攀爬！
三十步！分毫不差！
一块与周围石壁颜色略有差异、边缘缝隙较大的石板映入眼帘！林玄用肩膀狠狠一顶！
“嘎吱…”石板果然松动，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微弱的、带着灰尘气息的光线透了进来！
生的希望！
林玄毫不犹豫，像条泥鳅般钻了进去，反手用尽最后力气将那块沉重的石板重新拉回原位，卡死！
做完这一切，他瘫倒在石板内侧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喘息，听着石板外隐约传来的李公公气急败坏的叫骂和挖掘声，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带着恶作剧成功的沙雕笑容，对着石板方向，用尽力气嘶哑地喊了一句：
“拜拜了您呐！李公公！请您吃顿‘皇家下水道特色大餐’！味道…还满意吧？不用谢！”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更久。林玄挣扎着，沿着狭窄、布满灰尘的通道向上攀爬。通道尽头，被厚厚的枯叶和藤蔓掩盖着。
他用尽最后力气，扒开枯藤烂叶，一股虽然混杂着烟尘、却远比下水道“清新”万倍的空气猛地灌入他的口鼻！久违的光线刺得他双眼剧痛，泪水首流。
他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瘫倒在一片松软的枯叶和杂草丛中。阳光透过高大的、显得有些过分茂盛的树木枝叶缝隙洒下，形成斑驳的光点。
“呼…呼…哈…”他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自由”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感觉那空气不再仅仅是气体，而是蕴含着一种活泼的、清凉的、可以被身体每一个毛孔隐约捕捉并吸收的奇异能量！这股能量虽然微弱，却如同最温柔的泉水，冲刷着他疲惫不堪的身体，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甚至连脸上那火辣辣的烫伤都似乎被抚慰了一丝丝！
舒服…太舒服了…他闭着眼，感受着这从未有过的体验。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适应了光线，挣扎着坐起身，环顾西周。
这是一个破败到极点的宫殿式庭院，雕梁画栋早都腐朽得褪了颜色，朱漆大片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灰败木芯，高大殿宇的门窗破破烂烂黑洞洞的，就像张开大口的恐怖怪兽，庭院里面杂草密密麻麻地生长，差不多都没过了人的膝盖，不过这些杂草绿得格外油亮，叶片又肥又厚好似充满过剩生命力，有些草叶的尖端还凝结着像珍珠一样的水珠，在阳光之下折射出了七彩光芒，在角落里有一株缠在断壁残垣上本应枯死的藤蔓，根部竟奇迹般地冒出几点嫩绿新芽并倔强伸展。
“嗖——！”
有一道灰影像闪电一样快速地从他前方不远处断墙头掠过，林玄仅仅只来得及瞥见一条蓬松的尾巴，那原来是一只野猫，不过它的速度特别快只留下了残影，这远不是寻常野猫能够相比的，他甚至感觉到那野猫窜过墙头的时候似乎还回头瞥了他一眼，它的眼神灵动得近乎诡异。
“吼…！”
“锵锵…！”
“站住！别跑！”
远处，不再是单纯的救火喧嚣或士兵搜索的呼喝。风中隐隐传来了低沉怪异的兽吼、刺耳的金属兵器碰撞声、还有模糊不清的、带着惊惶或凶狠的人声呼喝！
林玄呆呆地坐在荒草丛生的废弃宫殿庭院里，脸上还带着污秽和烫伤的痕迹，破衣烂衫如同乞丐。他感受着体内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随着呼吸流转的清凉气流，看着眼前这生机勃勃到诡异、却又危机西伏的破败景象，听着风中传来的、不属于往日咸阳城的混乱声响…
一个清晰无比的认知，如同冰冷的井水，浇灭了他刚刚逃出生天的短暂庆幸。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发出了一声混合着茫然、震撼和一丝苦涩的喃喃自语：
“炉子炸了…天…真的变了…”
“秦宫…是暂时逃出来了…”
“可这外面…”
他环顾西周，眼神空洞。
“好像…也不是什么太平盛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