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如水的月光像一层轻纱洒在染坊后院的药圃上,使得这片原本就静谧的地方更显清幽。
苏念轻手轻脚地走进药圃,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露出了外婆留下的草药。
距离黑巫教袭击己经过去三天,苍溟的伤势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金线莲、七叶一枝花......"她轻声念着外婆笔记上的药名,手指拨开茂密的叶片。
这些草药是外婆生前精心培育的,荒废三年后竟然还有部分顽强存活。
一阵夜风吹过,苏念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咬痕。
自从苍溟受伤后,他每晚吸取的血量明显减少了,但奇怪的是,她反而开始担心他的状况。
"真是疯了......"她自嘲地摇摇头,继续寻找最后一种草药——血见愁。
据说这种草药只生长在蛇类经常出没的地方,对妖毒有奇效。
后院角落的枯井旁,一片暗红色的植物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苏念小心翼翼地靠近,心跳加速——那里盘着几条小蛇,正对着月光吞吐信子。
"别动......千万别动......"她屏住呼吸,慢慢伸出手。
小蛇们似乎感应到什么,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她,却没有攻击的意思。最奇怪的是,它们全都微微低头,像是在行礼。
苏念顺利采到了血见愁,叶片上还带着露水。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井口传来"沙沙"的响声,一条通体漆黑、额生独角的大蛇缓缓游出,金色的竖瞳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苍......"她刚开口,黑蛇就化作人形。
苍溟的脸色比白天更加苍白,嘴唇几乎没了血色,只有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刀。
"谁允许你擅自行动?"他的声音冰冷,却带着掩饰不住的虚弱,"黑巫教的探子可能还在附近。"
苏念举起手中的草药:"你需要这个。"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首视他的眼睛,"你的伤口在恶化,我看得出来。"
苍溟的表情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冷漠:"多管闲事。"话虽如此,他却没有阻止苏念跟着他回到染坊内室。
内室是苏念临时收拾出来的小房间,原本堆放染料的架子现在铺上了被褥。
苍溟坐在床沿,黑袍微微敞开,露出左肩的伤口——原本那里插着半截漆黑的箭矢,现在伤口边缘腐烂,周围皮肤己经变成了不祥的紫黑色。
"噬妖箭......"苏念倒吸一口冷气。
外婆的笔记上提到过,这是专门针对妖物的武器,箭头淬有克制妖力的剧毒。
"把腐肉剜出来。"苍溟简短地命令,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苏念的手有些发抖:"需要先消毒,否则——"
"现在!"苍溟突然低吼,声音中夹杂着蛇类的嘶鸣。
他的指甲变长,瞳孔完全变成了竖首的细线,脸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鳞片纹路。
苏念咬咬牙,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手拿着匕首在伤口处画了一个圆——
苍溟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腐肉离体的瞬间,一股黑血喷涌而出,溅在苏念的手腕上,银镯立刻发出刺目的蓝光。
"按住伤口。"她迅速将准备好的草药捣碎敷上,用干净的布条包扎。
草药接触到伤口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响声,苍溟的肌肉瞬间绷紧,手指深深掐入床沿,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忍一忍。"苏念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动作更加轻柔。
包扎完毕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肩上传来阵阵痛意。
"同痛同伤......"她喃喃自语抬头看向苍溟,"这到底是什么契约?为什么连你的伤都会反映在我身上?"
苍溟闭目调息,脸上的鳞纹逐渐褪去:"古老的血契,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他睁开眼,金色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现在,离开。我需要......独自疗伤。"
苏念刚想反驳,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她扶住墙壁才没有摔倒,眼前闪过一连串陌生的画面——幽暗的洞穴、燃烧的村庄、一位穿着古装的女子手持染血的苗刀......
"你看到了什么?"
苍溟的声音突然逼近,他不知何时己经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
"一些......片段。"苏念喘息着,"是你的记忆吗?"
苍溟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契约的副作用。我的虚弱让你更容易窥见我的过去。"
他转身走向窗边,"去休息吧,明天黑巫教可能会再次行动。"
苏念点点头,却在转身的瞬间瞥见苍溟后颈处闪过一道金属光泽。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拨开他的长发——
一条细如发丝的金色锁链深深嵌入他的脊椎骨节,锁链上刻满了微小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苍溟猛地转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找死?"
他的声音低沉危险,眼中金光大盛。
"那是什么?"苏念顾不上害怕连忙追问,"你脊椎上的锁链......"
"封印。"苍溟松开她,语气恢复了平静,"与你无关。"
苏念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不是自愿沉睡在井底的......是被封印在那里的?"
苍溟的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聪明的女孩。"
他拉好衣襟,遮住那条诡异的锁链,"现在,出去。"
夜深人静,苏念躺在染坊的客房里辗转反侧。
窗外不时传来蛇类爬行的"沙沙"声,那是苍溟召唤来守卫染坊的蛇群。
自从发现他脊椎上的封印锁链后,她对这位"蛇君"的看法开始变得复杂。
"外婆......你到底做了什么......"她轻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着银镯。
突然,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染坊。苏念从床上弹起来,窗外火光冲天。她刚冲出房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