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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苑内，檀香袅袅。皇后枯瘦的手指着木鱼，青灰色的尼衣松垮地挂在身上，唯有腕间那串翡翠佛珠还泛着温润的光——那是她在冷宫时，令妃偷偷送来的。当宫女将陈知画的遭遇传入静心苑时，敲击木鱼的节奏骤然紊乱，"咚"地一声，木鱼槌重重磕在案上。
"这个陈知画，终究还是步了本宫的后尘。"皇后嘴角剧烈抽搐，脸上的皱纹扭曲成狰狞的弧度。窗外寒风卷着枯叶扑进殿内，吹得烛火明明灭灭，映得她眼底翻涌着近乎癫狂的快意，"她当年在南巡船上何等张狂？说什么'我不会是静心苑里第二个皇后'，如今倒要看看，这景阳宫的铜锁，可比凤印沉重多了！"
容嬷嬷佝偻着背从偏殿挪出来，浑浊的眼睛里难得泛起笑意。她颤巍巍地给皇后添了盏凉茶，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主子，您还记得她当时的嘴脸吗？在夏盈盈的事情上，她一边假意劝着皇上保重龙体，一边撺掇老佛爷施压。如今报应不爽，陈家满门流放，她连个收尸的人都不会有。"
皇后抓起案上的佛珠狠狠摔在地上，翡翠珠子西散滚落。"永琪的命...永琪的命就这么没了！"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血丝，"那个丫头用假孕绊住永琪，又借缅甸之事离间他们夫妻。若不是她，小燕子和永琪怎会走到今日？"回忆如潮水涌来，她仿佛又看见永琪满身是血地被抬进养心殿，听见小燕子在宫门外撕心裂肺的哭喊。
容嬷嬷抹了把眼角浑浊的泪，拾起佛珠一颗颗串好："主子，当年您断发的时候，老佛爷说您失了体面。可如今看看陈知画，她那些腌臜手段，才是真正让皇家蒙羞。"她布满老茧的手突然握紧，"要不是老佛爷偏袒，这丫头哪能嚣张那么久？"
话音未落，静心苑的竹门被推开，清冷的月光倾泻而入。老佛爷的贴身宫女桂嬷嬷捧着金丝楠木匣子立在门口，神色复杂："皇后娘娘，老佛爷说...这是陈知画抄家时搜出的账本，里面记着当年买通太医、勾结外臣的往来明细。"
皇后接过账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惊飞了栖息在檐角的夜枭："好个账本！早干嘛去了？当年若不是老佛爷执意要保陈家，本宫何至如此？"她猛地将账本甩向桂嬷嬷，"告诉老佛爷，就说静心苑的枯井里，埋着比账本更有趣的东西！"
容嬷嬷脸色骤变，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后。桂嬷嬷吓得脸色苍白，抱着匣子匆匆退去。待脚步声消失，容嬷嬷压低声音："主子，您是说...那盒藏在佛龛后的..."
"没错。"皇后攥住容嬷嬷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陈知画以为自己的手段天衣无缝，却不知当年本宫就留了后手。那盒能证明她假孕的药渣，若呈到皇上面前..."她忽然剧烈喘息，靠在容嬷嬷肩头，"可惜...永琪再也回不来了。"
静心苑外，北风呼啸。皇后望着窗外高悬的冷月，想起多年前那个在御花园骑马摔得狼狈的小燕子，想起永琪带着她私奔时决绝的背影。陈知画的结局，终究是给这场闹剧画上了血腥的句点。而她，这个被废的皇后，守着静心苑的青灯，守着满宫秘密，在这冰冷的紫禁城里，继续咀嚼着自己的悔恨与不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