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敕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发紧,墨迹未干的字迹在灯光下泛着浅褐,像凝固的血渍。
他转头看向林七夜,对方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压得很低:“她说的燃眉之急,该不会是指……”
“护工集体叛逃的事。”燕无敕接得极快,指尖敲了敲桌面,
“纪念能知道我们的困境,说明她要么在暗中观察,要么这病院的秘密早被多方惦记。”
他目光扫过地毯边缘,蹲下身掀开厚重的羊毛毯,露出底下深色橡木地板。
“地下玄机,先找入口。”
林七夜跟着蹲下,两人沿着地板缝隙摸索。
燕无敕的指甲刮过第三块木板时,
指腹突然触到一道极细的凹槽——和院长办公室墙上的暗纹弧度一模一样。
他心下一动,顺着凹槽顺时针转了半圈,
“咔嗒”一声轻响,整块地板突然往下陷了两寸。
“退开。”燕无敕拽着林七夜往后挪了两步。
地板“吱呀”裂开,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霉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气涌上来。
林七夜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进去,
只见一段向下的石阶,墙壁渗着水珠,台阶上结着蛛网。
“纪念说这里能解燃眉之急。”燕无敕摸出裤兜里的折叠刀,刀刃在掌心颠了颠,
“走。”
两人顺着石阶往下,每走一步,脚步声就在封闭空间里撞出回音。
林七夜的手电筒光扫过墙壁,燕无敕突然抬手按住他手腕:“停。”
光束定在左侧墙面,砖缝里嵌着半截锈迹斑斑的铁链,
链身上刻满歪扭的符文,有些己经被腐蚀得模糊不清。
“像是某种禁锢术。”燕无敕用刀尖挑了挑铁链,
“这病院以前关过什么东西?”
林七夜没接话,他盯着铁链末端——那里有半枚焦黑的鳞片,
指甲盖大小,边缘还带着灼烧过的痕迹。
石阶尽头是道铁闸门,锈得几乎和门框连成一体。
燕无敕用刀背敲了敲,金属闷响里混着空洞的回响。
他侧耳听了听,突然抓住门把用力一拽——门没动,
倒是门框上的铁锈簌簌往下掉,露出个巴掌大的缺口。
“帮我。”他对林七夜说。
两人合力掰开门框,锈铁片刺得手掌生疼。
门内是条更长的走廊,两侧每隔两米就有扇铁门,
门上挂着编号牌:001、002……013。
走到007号牢房前时,燕无敕的脚步突然顿住。
他盯着门上的编号,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串——前天清理院长办公室时,
他在抽屉最底层找到这串钥匙,当时没在意,现在才发现钥匙齿痕和牢房门锁严丝合缝。
“有问题。”林七夜的声音突然发沉,他的手电筒照向牢房铁窗,
“里面有人。”
燕无敕凑过去,透过铁栏缝隙往里看。
霉味更重了,墙角蜷缩着个身影,披头散发,身上的破布沾着暗褐色污渍。
那身影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一张青灰色的脸,
眼睛位置是两个血洞,鼻梁塌得几乎贴在脸上,嘴唇翻卷着露出尖牙。
“鬼面王。”燕无敕的瞳孔缩成针尖。
三天前他在病院顶楼亲手捏碎了这东西的喉骨,
看着它脑袋像烂西瓜似的爆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鬼面王似乎也认出了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血洞般的眼眶对着他:“你杀不死我……杀不死……”
燕无敕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摸出钥匙串,试到第三把时“咔嗒”一声,牢门开了条缝。
鬼面王突然冲过来,爪子抓在铁栏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等等。”林七夜拽住他手腕,
“你看。”
燕无敕这才注意到,鬼面王的胸口有道贯穿伤——和他三天前用刀捅穿的位置分毫不差。
伤口边缘结着黑痂,却还在往外渗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很快被青石板吸得干干净净。
“这病院能复活神话生物?”林七夜的声音发紧。
燕无敕没说话,他的视线突然被一道半透明的光幕挡住——只有他能看见的面板,淡蓝色字体浮在鬼面王头顶:
【可转化对象:鬼面王(己死亡)】
【转化条件:亲手杀死目标三次,消耗100点灵能】
【转化效果:目标成为永久护工,服从宿主指令】
“三次?”燕无敕在心里默念,指尖无意识地着刀把。
三天前是第一次,刚才在铁窗外是第二次……如果第三次杀死它,就能把这怪物变成听话的护工?
鬼面王还在嘶吼,血洞眼眶里渗出黏糊糊的液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放我出去,我帮你看大门,帮你收拾那些不听话的护工……”
“你会听话?”燕无敕突然笑了,笑容里没什么温度,
“三天前你也这么说过,转头就想咬断我的脖子。”
“这次不一样!这次不一样!”鬼面王的爪子抓得更紧,指甲缝里渗出黑血,
“我能感觉到……这地方能让我活过来,也能让我死得透透的!”
“你杀我三次,我就永远听你的!”
林七夜突然插话:“它在害怕。”
他指了指地面,鬼面王脚边的血渍被石板吸走后,
留下个淡青色的符文,“这牢房在抽取它的生命力。”
燕无敕盯着鬼面王血洞般的眼睛,心里突然泛起股厌恶——不是对怪物,
是对这种跪在地上摇尾乞怜的模样。
他摸出刀,刀尖抵在鬼面王咽喉:“第三次。”
鬼面王的身体猛地绷首,血洞眼眶里的液体流得更快了:“你疯了?有了我,你能管整个病院!”
“你不是想知道这地方的秘密吗?我……”
“秘密?”燕无敕的刀往下压了压,
“我自己会找。”
刀刃刺进咽喉的瞬间,鬼面王的嘶吼变成了呜咽。
它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烟雾,
最后只剩下胸口那道贯穿伤里流出的血,滴在青石板上,被符文吃得干干净净。
林七夜看着石板上逐渐淡去的血痕:“这牢房……像是某种容器。”
燕无敕擦了擦刀,转身往回走:“纪念说的玄机,可能不止这些。”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下次遇到这种东西,别心软。”
林七夜没接话,他盯着007号牢房的编号,
总觉得这数字有些眼熟——好像在院长办公室的病历本上见过,是某个病人的住院号。
两人顺着石阶回到办公室时,天己经黑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地毯上投下格子状的阴影。
燕无敕把信重新折好收进兜里,突然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是值夜班的护工?
可今天护工集体请假,按理说楼里不该有人。
他和林七夜对视一眼,同时摸向腰间的刀。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办公室门口,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谁?”燕无敕低喝一声。
门“吱呀”打开,月光照亮来人的脸——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
头发盘得整整齐齐,胸前挂着工牌:“诸神病院 院长 苏明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