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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尸房。
孙简的尸体躺在木板之上，身上深青色的官袍穿戴得很整齐。
高低是个官，这点体面还是要的。
刚入春，天气温度不高，尸体腐烂程度不是很明显，有尸臭传来但皱皱眉头也能挨过去。
秦百学走到尸体旁边，准备细细查看。
只听一声冷哼传来：“秦大人，之前你只是县衙的捕快，会验尸？”
说着，张昊不容分说的挡在他身前，开始查看尸体。
上官婉儿凑了过来：“验尸你就别凑热闹，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我们在一旁等结果就好。”
秦百学笑了笑，退到一边。
他也是专业的好吧，没少跟尸体打交道，曾为了件离奇的凶杀案，拿把手术刀在停尸房一待就是两天。
不过他也想看看这个时代尸检的水平如何。
张昊带上手套，将尸体身上的官袍都扒了下来，只留下贴身衣物方便检视。
大约一刻钟过后，他给出了结论：“尸体己全无血色，体内经脉显现明显，眼球轻微突出，头发开始脱落，死亡时间的确在三天以前。”
“尸体口眼多开，面目呈紫黯，唇色紫黑，手足指甲呈青黯，口眼耳鼻都曾有血迹渗出，符合吞服砒霜后的死亡特征。”
“尸体全身无伤口，身上衣物也无破损，在死前并未与人打斗过，可以确认死者为服用砒霜后自杀，这个案子可以结案了。”
说罢，张昊脱下手套，对着角落的仵作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整理遗容。
“等等。”秦百学摆了摆手又示意仵作回去。
不等他说话，张昊又是冷笑一声：“怎么？秦大人不相信本捕头？”
刘自如在一旁小声道：“大人，张捕头是从仵作爬上来的，对验尸很拿手，刑部司里不少命案都曾求着他出手呢，他验尸你就放心好了。”
刘自如声音虽小但停尸房就这么大，张昊脸上的不屑更浓：“秦大人要是怀疑本捕头的能力，你大可再叫其他仵作，只是不管对方说的真与假，你又能判断出来？”
秦百学微笑：“那倒不必再叫什么其他人，本官自己动手便好。”
张昊冷声：“你？秦大人莫要说笑了，破案之事岂可儿戏。”
“算鸟，算鸟。”上官婉儿拉扯了一下秦百学官袍，又超小声道：“不懂装懂，被揭穿是很丢人的。”
秦百学看了一圈，连个递手套的人都没，过分。
不过要是解剖的话，还得要说服其他人···他想了想说道：“大家可见过，有人吞服砒霜之后的样子？”
“还能是什么样子，双脚一瞪，一命呜呼了呗。”一旁的差役答道。
秦百学：“确实一命呜呼，但砒霜也是一味药，是药就得进肚消化，不会入口即亡。”
上官婉儿若有所思，她歪着脑袋说道：“的确，吞服砒霜之人会十分痛苦，不会入口即亡，可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这时，刘自如举手道：“我小时候见过，当时听大人说，村里来个外地秀才跟村里一个年轻的姑娘相识了，一来二去两人约定终身···”
秦百学：“停停停！结果秀才高中娶了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再也没回来是吧。”
“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刘自如惊讶道。
老掉牙的故事，电视剧都放烂了····秦百学扶了扶额：“说重点。”
“呃~好。”刘自如接着说道：“那个姑娘伤心欲绝，在村口吞服了砒霜，她死前的样子老惨了，七窍流血，又吐又泄，痛到一首掐自己，掐得身上浑身是伤，最后还把自己的肉给咬掉了一块。”
话刚落音，冷面捕快张昊再也冷不下去了。
上官婉儿反应过来了：“吞服砒霜之人十分痛苦，狼狈不堪还会忍不住自残，而孙简的尸首，官袍整洁，身体连一丝擦伤都没有，所以他根本不是吞服砒霜而死！”
她眼神亮晶晶的看着秦百学说道：“秦大人果然心思敏锐，洞察秋毫！”
秦百学对着少女御史挑了挑眉，随后说道：“如上官大人所言，吞服砒霜之人死得不会如此整洁无伤，但在孙简口中发现了残留的砒霜，他面部特征也符合砒霜中毒，所以我怀疑这是有人刻意为之。”
他顿了顿又道：“下面我将开膛验尸，如证明我心中所想，那孙简就不是自杀而是被他杀，各位大人觉得如何？”
“秦大人不愧是皇上钦定的人才，本官自然没意见。”摸鱼的大理寺官员道。
上官婉儿则是说道：“王典史，现在我等都怀疑孙简是被他杀，涉及到官员命案，我等有权开膛验尸，孙简家属那边就麻烦县衙去安抚了。”
“这是自然。”王典史拱手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很多时候仵作开膛验尸都需要家属同意才可以进行，而且一般也没有家属会同意。
自然也没几个仵作能有开膛的经验。
秦百学一招手，这次手套刀具都有人递上来。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他十分流畅将尸首脖子到肚子的部分给破开了。
众人看得首皱眉，上官婉儿更是“龇牙咧嘴”，好像刀子割在自己身上一样，想转过头去又忍不住想看。
果然如此···秦百学观察一会，指着尸首的一截食管道：“各位请看，吞服砒霜之后所过之处都会发黑，而孙简体内的发黑处只到了这一截，其体内的肠胃都无明显异常。”
“所以可以确定砒霜根本没有被吃进肚子里，而是在他死后，有人将砒霜硬生生塞进了他的口中，才会造成此等现象。”
“由此可见，这是一件凶杀案还是有预谋的凶杀案，凶手杀死孙简之后又伪造他自杀的假象。”
摆放孙简尸首的木桌旁己经围满了人，连角落的仵作都争着过来观察。
王典史眼神复杂的看了秦百学一眼，他与对方谈不上要好，但共事这些年，秦百学几斤几两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这小子深藏不露啊，难怪····王典史悄无声息离开停尸房，不知去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