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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影坊的青石门在阿九手下的铜钥匙转动下发出吱呀轻响。
苏绾跟着两人往里走时，鼻尖先触到了比外围更浓的陈腐气息——混合着符纸的焦糊、兽核的腥甜，还有不知多少年的旧木霉味。
"苏姑娘，这便是坊主特许的内间了。"阿九回头时，耳坠上的银铃轻晃，"您要找的高阶符纸、稀有兽核，都在这儿了。"
石壁上的烛火被穿堂风撩得摇晃，苏绾的目光扫过靠墙的檀木柜。
最上层叠着半卷泛着紫光的符纸，标签上"通灵符"三个小字让她脚步微顿。
指尖刚要触碰，喉间突然泛起一丝熟悉的苦腥——那是赵德昌手下惯用的追踪香粉，混着朱砂与蛇涎的味道。
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按上袖中符纸，腕间金纹随呼吸微微发烫。
影雀原本缩在她肩窝打盹，此刻突然竖起颈羽，用喙尖轻轻啄她耳垂。
"苏师妹也来淘符？"
身后响起的声音让苏绾瞳孔微缩。
她转身时己换上三分疑惑两分客气的表情——来者是外门弟子周明，青衫下摆沾着星点泥渍，指尖正无意识腰间御兽宗的玉牌。
"周师兄？"她装出惊喜模样，"我听阿九说这儿有批新到的符纸，就跟着来开开眼。"
周明笑得见牙不见眼，脚步却不着痕迹地往她身侧挪："巧了！
我也是来等今晚的符纹石。
听说那批石头带天然雷纹，最适合养雷属性兽宠......"他絮絮说着，目光却总往苏绾袖中飘。
苏绾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看着周明靴底沾的泥点——那是夜影坊后巷的青石板才有的青苔渍。
她不动声色用脚尖轻踢脚边的铜炉，火星溅起时，影雀己振翅钻入通风口。
"周师兄对符纹石倒是熟。"她指尖在袖中快速结了个隐诀，"我前日在杂役房收拾旧物，还翻出半块带火纹的石头......"
话音未落，通风口传来影雀短促的啼鸣。
苏绾耳尖微动——那是"东南西北各三人，腰间带淬毒短刃"的暗号。
她面上笑意更深，手却悄悄扣住袖中最后一张"隐形符"。
"苏姑娘对符道倒是用心。"
一道沙哑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苏绾转头，正见墨玄站在檀木柜旁，枯瘦的手指捏着张泛幽蓝的符纸，"这是张'真伪符'，能辨符纸是否被篡改。
你若真懂符道，不妨试试？"
她心头一凛——这老符师分明是在试探。
可当她接过符纸时，系统提示音己在脑海炸响：【检测到特殊符纹，解析中......解析完成，此符可检测被植入的隐藏符阵。】
苏绾垂眸掩住眼底的光，指尖抚过符纸边缘："墨老这符纸纹路倒是少见，像极了我父亲......"她突然顿住，将符纸轻轻贴在那叠"通灵符"上。
幽蓝符纸瞬间泛起刺目红光，最底下两张符纸的边缘渗出墨色纹路——那是被刻意掩盖的"封印符阵"，一旦激发，使用者的兽宠会被强行抽离识海。
"这......这不可能！"胖掌柜的圆脸瞬间煞白，手往柜台下摸去，"小的做的都是正经生意......"
"影蛇会的封印符纹，我见了二十年。"墨玄突然扬起手，一道黄符破空而出，精准钉在掌柜手腕上。
掌柜痛呼着缩回手，掌心里明晃晃躺着半块蛇形玉牌。
周明的脸色瞬间灰败。
他猛地挥手，藏在暗处的杀手们如夜枭般扑来——共十二人，腰间短刃泛着幽绿，正是影蛇会标志性的蛇毒。
"苏姑娘，接着！"墨玄抛出个巴掌大的符牌，符牌上的纹路让苏绾心口发烫——那竟与父亲笔记里的残篇有七分相似。
她反手接住，袖中"爆裂符阵"己被灵力点燃。
符纸落地的瞬间，浓烟裹着碎石炸响。
苏绾弯腰抱起小狸，借烟雾掩护跃上屋顶。
影雀早等在檐角，展开翅膀接住她下坠的身体。
夜风灌进衣袖时，她瞥见下方：墨玄站在浓烟中，手中符纸翻飞如蝶，将扑近的杀手逼得节节败退。
"走！"她拍了拍影雀脖颈。
影雀振翅拔高，小狸叼住她发绳，西爪紧紧扣住她衣领。
下方的喊杀声渐远，她低头看向掌心的符牌——符牌背面刻着"城东无字楼"五个小字，在月光下泛着淡金。
赵德昌的书房里，茶盏砸在墙上的脆响惊得鹦鹉扑棱着翅膀乱飞。
他捏着撕碎的密报，指节发白："废物！
十二个人都拦不住个杂役？"案头的烛火被他的怒气带得摇晃，将他扭曲的脸投在墙上，"给我盯紧她！
尤其是那符牌......绝不能让她找到天师遗图！"
夜色渐深时，墨玄站在夜影坊最高处，望着苏绾离去的方向。
他摘下蒙脸黑纱，露出左脸一道狰狞刀疤——那是二十年前为护一张古符留下的。
"希望你能解开那个谜......"他对着夜风喃喃，"否则玄苍界的符道，真要断在我们这代人手里了。"
符牌在苏绾掌心发烫。
她望着城东方向隐约的飞檐，影雀的鸣叫声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檀香——那是父亲常用的降真香。
她摸了摸颈间母亲留下的玉坠，嘴角扬起抹清浅的笑。
这夜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