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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巷的风裹着符灰的焦糊味钻进苏绾的衣领。
她蹲在黑市最角落的竹席后，指尖无意识着怀里小狸的耳朵——这是她第三次确认符纸的边角是否齐整。
竹席上摆着三叠符纸，最上面的"驱风符"泛着淡青色纹络，在火把下像流动的溪水。
"苏姑娘，黑市的规矩你懂。"阿九蹲在她旁边剥着瓜子，瓜子壳"咔嗒"掉在竹席边缘，"这地儿鱼龙混杂，宗门外的散修最恨偷符纹的。
你这符卖得便宜，可别让人挑出刺儿。"
苏绾喉结动了动。
她昨晚在柴房熬了半宿，用系统解析的"简化符阵"改良了驱风符的纹路，原本需要中阶符师才能绘制的符纸，她用初阶灵力就能完成——这是她凑齐灵草费用的唯一机会。
小狸的尾巴轻轻扫过她手背，毛皮下传来温温的震颤，像是在说"别怕"。
"哎！这符纸有问题！"
一声厉喝炸响。
苏绾猛地抬头，见个穿灰布短打的汉子捏着张驱风符，指尖几乎要戳穿符面："封魔纹！
你们看这符角的回字纹！"
围观的人群"嗡"地炸开。
有几个散修挤到前面，脖颈伸得像被拎起的鹅："封魔纹是禁符标志！
私制禁符要被抽魂炼符的！"
苏绾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分明记得每一张符纸的纹路——系统扫描过三次，确认没有禁术痕迹。
可此刻那汉子手里的符纸，右下角确实多了道极细的暗纹，像条扭曲的蛇。
"苏绾！"
阴恻恻的声音从人堆后传来。
赵德昌分开人群，腰间的鎏金管事牌晃得人眼晕。
他身后跟着西个外门弟子，每人怀里都抱着个檀木盒，盒盖半开，露出叠叠符纸的边角——和苏绾摊前的几乎一模一样。
"我早说你爹的禁符血脉会遗传。"赵德昌摸着八字胡笑，眼角却没有温度，"你娘死得早，没人教你规矩？
私制禁符，按宗规该断手剜目。"
苏绾的耳尖发烫。
她能听见小狸在怀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影雀的影子在脚边蜷成一团，像团随时会炸开的墨。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叩了叩腕间的符玉——系统的蓝光在视网膜上闪过：【检测到伪禁符纹，相似度97%，为后天植入。】
"各位前辈。"她突然站首身子，声音清亮得像敲碎的冰，"小女子有枚'真伪符'，可辨符纸是否含禁术。"
人群静了一瞬。
阿九的瓜子壳"啪嗒"掉在地上。
赵德昌的笑容僵在脸上，喉结动了动："你...你敢？"
苏绾没理他。
她从袖中取出枚指甲盖大小的金符，轻轻按在那张"问题符"上。
符纸腾起幽蓝火焰，却没有焦黑——这是真伪符的特性：若符含禁术，火焰会变成血色。
"假的！"有人喊。
"那纹路是后刻的！"另一个散修挤过来，捏着符纸对着火把照，"看这暗纹，和符纸本身的灵力流动不连贯！"
赵德昌的脸涨成猪肝色。
他猛地挥手，身后的外门弟子立刻上前要抢符纸。
苏绾早有准备，影雀的影子"刷"地窜起，像道黑色闪电钻进最前面弟子的怀里。
那弟子"啊"地叫了声，怀里的檀木盒"哐当"落地，几张符纸飘了出来。
苏绾弯腰捡起，展开时瞳孔微缩——这叠符纸上的暗纹比她摊前的更明显，甚至能看出刻纹工具的刮痕。
"赵管事。"她举着符纸转向众人，"我摊前的符是刚摆出来的，可你们怀里的符纸边缘有折痕，墨色比我的深。"她指尖点在暗纹上，"这暗纹用的是'隐纹笔'，要等符纸晾干后才能刻上去——说明有人趁我不注意，调换了摊前的符。"
人群里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赵德昌的额头沁出冷汗，他后退半步，撞翻了旁边的糖画摊："胡...胡扯！
你这是狡辩！"
"未必。"
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苏绾抬头，看见个穿青布道袍的老人挤进来。
他留着雪白羊须，左眼蒙着块黑布，右眼却亮得像淬过的剑。
苏绾认得他——这是黑市最神秘的符师墨玄，传闻他曾给圣阶玄兽画过镇灵符。
墨玄接过苏绾手里的符纸，指尖在暗纹上轻轻划过。
他的右眼皮跳了跳，突然低笑一声："小丫头，你这符纹改良得妙啊。"他转向赵德昌，"隐纹笔的墨是用夜昙花汁调的，三刻钟就会氧化。
你让人调包的时间，应该是在她摆摊后半柱香？"
赵德昌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墨玄又看向苏绾，将符纸递回："我在黑市三十年，见过太多栽赃。
能当场反杀的，你是头一个。"他从怀里摸出半张泛黄的残符，纸角还沾着暗红血迹，"这是'天师遗图'的一部分，凑齐能解远古符纹之谜。
你...值得。"
苏绾接过残符，掌心突然发烫。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检测到残符共鸣，血脉觉醒进度提升至76%。"她盯着残符上歪扭的纹路，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那些纹路像活了似的，在她眼前组成个模糊的图案，像是只展开翅膀的凤凰，又像是团缠绕的符阵。
"走。"阿九拽了拽她的衣袖，"赵德昌的脸色能杀人。"
苏绾抱着小狸起身，影雀的影子重新裹住她的脚踝。
她经过赵德昌身边时，听见他压低声音对随从说："盯紧她，我要她永远消失在这黑市里。"
夜风掀起黑市的幌子，"百年符纸"的布条拍在墙上，发出"啪啪"的响。
苏绾摸了摸袖中的残符，能感觉到它透过布料传来的热度。
小狸在她怀里蹭了蹭，轻声道："姐姐，我们要回宗门吗？"
"不。"苏绾望着黑市出口的灯笼，那里有影雀的影子在前面探路，"但有些账，该算清了。"
她刚迈出黑市的青石门槛，身后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
影雀的羽毛猛地炸开，朝着她头顶的屋檐扑去。
苏绾抬头，只看见道黑影闪过，留下半片带血的鳞片——和之前追杀她的刺客身上的，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