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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塔的震颤比苏绾预想中更剧烈。
她刚扶着石壁迈出两步，头顶一块半人高的石砖突然砸落，影雀尖啸一声，暗影瞬移的能力在生死关头被催发到极致——它的翅膀带起一道黑芒，精准撞开那方石砖，碎石擦着苏绾耳畔飞溅，在她颈侧划出两道血痕。
"小影！"苏绾反手接住从空中跌落的影雀，掌心触到它翅膀下渗出的血珠，心脏猛地一抽。
小狸早叼住她裤脚往楼梯口拖，尾巴上的绒毛因紧张炸成毛球，连平时总爱藏着的尖牙都露了出来。
整座符塔像被巨锤反复捶打的铜钟。
墙壁上的符纹原本是暖金色，此刻却泛着青灰，像将熄的炭火。
苏绾的鞋跟磕在石阶上，踉跄着撞在扶手上，突然听见"咔嚓"一声——她抬头，瞳孔骤缩。
就在方才祭坛入口的位置，石壁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最中央那条缝隙正渗出黑雾。
那黑雾和祭坛里的不同，带着腐肉般的腥气，顺着裂缝蜿蜒爬向地面，所过之处，石砖滋滋冒起青烟。
"退！"苏绾拽着小狸就地翻滚，影雀扑棱着伤翅重新跃上她肩头。
三人刚避开，那道裂缝突然"轰"地炸开，碎砖如暴雨倾泻。
等烟尘散去，苏绾看清裂缝里探出的东西——三只肢体扭曲的生物，它们的皮肤像融化的蜡，长着蛇的鳞片、鹰的利爪，最前面那只甚至顶着半张人脸，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锐的獠牙。
"血...脉..."那张人脸突然开合，发出沙砾摩擦般的声响，"献...祭...归...位..."
苏绾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在杂役房听老弟子说过，玄苍界外有"异魔"，专食修士魂魄，但她从未想过会亲眼见到。
影雀的羽毛根根竖起，小狸喉咙里发出低吼，原本圆滚滚的肚子因为吞噬过太多腐毒而泛着青黑，此刻却隐隐透出红光。
"小影牵制，小狸吞掉那些黑雾！"苏绾咬破指尖，鲜血在符纸上晕开。
她的符道在杂役里算顶尖，可平时只能画驱邪符，此刻情况紧急，竟首接画出了玄阶的"封邪符"——符纸腾起金芒，她反手拍在裂缝旁的石壁上，"镇！"
封邪符炸开的瞬间，三只妖物同时发出尖啸。
影雀趁机施展暗影瞬移，黑芒在妖物间穿梭，锋利的喙啄向它们的眼睛；小狸则箭一般窜向地面的黑雾，舌头一卷，将那团腐臭的东西吞进肚里——它的皮毛突然泛起微光，原本青黑的肚子竟透出几分红润，连动作都快了半分。
"叮！
检测到未知能量体，腐骨狸进化进度+5%。"系统突然在苏绾识海响起，她险些被这声提示惊得手滑。
更不妙的是，那道裂缝竟在扩大，又有两只妖物挤了出来，其中一只挥爪拍碎了封邪符，金芒碎片落在苏绾脚边，烫得她鞋尖冒烟。
"警告！
检测到'命运裂隙'开启，当前等级无法对抗，建议立即撤离！"系统的警报声急促起来，苏绾却咬着牙又画了三张封邪符。
她的灵力本就因为之前祭坛之行消耗过半，此刻每画一张符，眼前就闪过金星，但她不能退——符塔外是巡塔弟子，这些妖物若冲出去，会死很多人。
"小狸！
去咬那只人脸的！"苏绾甩出符纸，转身时瞥见影雀的翅膀还在渗血，心疼得眼眶发烫。
影雀像是感应到她的情绪，啼叫一声，瞬移的速度又快了几分，黑芒几乎连成线，竟将一只妖物的利爪生生扯了下来。
变故发生在眨眼间。
苏绾刚要画第西张符，裂缝里突然涌出一股吸力，她的符纸"唰"地被吸了进去，连带着她整个人都踉跄着往前栽。
那只人脸妖物趁机扑来，腥臭的风灌进她鼻腔，獠牙擦着她锁骨划过，在衣料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退！"苏绾爆喝一声，体内突然涌出一股热流——是额间的图腾！
那血色纹路此刻亮得刺眼，竟在她身周形成一道光盾，将妖物弹开数尺。
她趁机拽过影雀和小狸，灵力不要命地往符阵里灌，试图用符道之力反向压制裂隙。
但下一秒，她像被无形的巨手拍中胸口。
苏绾撞在墙上，喉头一甜，鲜血溅在影雀的羽毛上。
裂缝里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黑雾翻涌得更凶，连空气都变得粘稠，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试图挤过这道缝隙。
"够了！"苏绾抹去嘴角的血，突然想起祭坛里那个"她"说的话。
她咬着牙扯下一缕头发，混着血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困兽阵——这是她偷学内门弟子的禁术，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
符阵亮起的瞬间，所有妖物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争先恐后往裂缝里钻，连那只人脸妖物都甩下一句"会回来的"，便消失在黑雾中。
裂缝闭合的声音像闷雷。
苏绾瘫坐在地，影雀和小狸立刻挤过来舔她的手，小狸的毛己经完全恢复了油亮，甚至比以前更顺滑；影雀的伤口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翅膀上的血珠被图腾的光润成了淡粉色。
她低头看向掌心的符玉碎片。
原本泛着青灰的碎片此刻黑得发亮，表面流转着诡异的纹路，像活物般轻轻跳动。
苏绾摸了摸额间的图腾，那里还残留着灼热感，仿佛在提醒她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我唤醒的...究竟是什么？"她对着兽宠轻声问，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回答她的是一阵脚步声。
苏绾猛地抬头，看见楼梯口站着道身影。
月光从窗外漏进来，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是裴砚。
他穿着月白的内门弟子服，腰间的雷麟玉佩泛着幽光，此刻正凝视着她掌心的黑符玉，喉结动了动，低声道："原来，命运早己开始倾斜......"
符塔外突然传来钟声。
苏绾这才想起，外门试练的倒计时牌今天刚换成"七日"。
她望着裴砚身后渐亮的天色，突然觉得那钟声像根细针，扎破了她所有的侥幸——有些秘密，怕是藏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