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还来厨房吗?”
温绪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带着午后阳光的暖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邀请?塞德里克感觉自己像被施了全身束缚咒,动弹不得,唯有心脏在胸腔里狂野地冲撞。那个银发金眸的少年,下午在厨房里专注搅拌布丁的身影,递过勺子时指尖不经意的触碰,还有阳光下仿佛会发光的笑容……所有画面碎片般涌现,最后都聚焦在那句轻柔的询问上。
他不是没收到过情书或邀约,赫奇帕奇的优秀找球手、温和有礼的级长,从不缺少关注。但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仅仅是一行藏在布丁盒底的小字,就让他方寸大乱,仿佛整个霍格沃茨都在旋转。温绪……那个在分院仪式上昏倒、看起来纤细又安静的斯莱特林新生,他身上有种奇异的矛盾感。初见时的脆弱,相处时偶然流露的自来熟,还有此刻这带着点隐秘狡黠的留言……像一捧初雪,纯净却带着刺骨的吸引力,明知靠近可能会融化,却让人忍不住伸手。
他该怎么办?
去?不去?
塞德里克猛地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呻吟。去,意味着什么?他真的准备好面对那个心思单纯又赤诚的学弟了吗?不去……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温绪那双清澈的金眸里可能流露的失落,那画面让他胸口一紧,比面对一百个游走球还难受。
对了,明天有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联合训练。
球场……训练……
塞德里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对!训练!他是找球手,是队长之一,他有责任!明天下午必须去训练!这理由光明正大,无可指摘。他不是故意不去厨房……他是有正当理由!
这个念头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点,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的纠结。他是不是……在逃避?用训练当借口,逃避那个可能让他更加手足无措的午后厨房?
“明天下午……训练……”他低声重复着,像是在说服自己。目光再次落到那个布丁盒上,盒盖内侧的小狐狸依旧笑得狡黠。他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般,将盒子重新捧起,指尖轻柔地拂过盒底那行灼人的字迹。然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轻轻掀开枕头一角,将这个空了的、却承载了太多悸动的盒子,小心翼翼地塞到了枕头下面。纸盒微凉的触感紧贴着枕头,仿佛也贴近了他的脸颊。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重重地躺了回去,拉过被子把自己裹紧。
“训练……训练结束后……”他对着黑暗的帷幔顶棚,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也许……可以去厨房看看?”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荡开一圈圈微小的、带着期待的涟漪,瞬间冲淡了之前的慌乱和逃避感。对,训练结束后!这样既履行了责任,又……没有完全拒绝温绪那若有似无的邀请。
塞德里克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胸口那股几乎要爆炸的灼热感似乎平息了一些,虽然心跳依旧快得不像话,但至少不再是那种灭顶的慌乱。他闭上眼,试图清空脑海,专注于明天训练的策略,想着拉文克劳找球手秋·张那敏捷的飞行轨迹……
然而,温绪束着红绳的银发、阳光下近乎透明的睫毛、递过布丁时纤细的手腕、还有那行藏在盒底的小字……这些画面如同最顽固的摄魂怪,驱之不散,反而在他刻意压制下变得更加清晰。他甚至能闻到空气里残留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温绪身上的清冽气息,混合着柠檬布丁的甜香。
这一夜,对塞德里克·迪戈里而言,注定漫长。
深黄色的帷幔隔绝了外界,却隔绝不了他内心翻腾的惊涛骇浪。他像一艘在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船,被名为“温绪”的浪潮反复抛起又落下。
他辗转反侧,枕头下的盒子边缘硌着他的脸颊,带来一种奇异的、带着存在感的微痛,时刻提醒着他那个隐秘的邀约。意识在清醒与迷糊的边缘挣扎,首到窗外禁林上空的墨色天幕,终于被霍格沃茨塔楼尖顶透出的第一缕微弱的晨光,艰难地撕开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