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叶洛唇色终于恢复些许血色。苏澈盯着床头的药碗,忽然抓住扶辰手腕:“这药……”
“不过加了些定神散。” 扶辰甩脱苏澈的手,触到对方掌心时猛然顿住。
那本该温热的掌心凉如冰玉,脉搏虚浮得像秋日残蝶,更骇人的是腕骨处爬着暗紫色纹路,如蛛网般正往小臂蔓延。
他猛地扯开苏澈广袖,只见青黑色裂痕己缠至肘间,在烛光下泛着妖异的金属光泽,分明是灵力反噬的蚀骨纹。
“苏澈!你不要命了” 扶辰拍案而起,震得烛台剧烈摇晃,蜡油飞溅在青砖上。
“双生蛊需以心神为引,你灵力溃散至此,替刑咒根本压不住了,你应该知道后果的!”
“与你何干。” 苏澈垂眸避开扶辰的视线,指端仍凝着暗金灵力,轻柔覆上叶洛眉心。
咒文如蛛网游走,却在触及少年皮肤时碎成星芒,他的灵力早己寸寸溃散。
“够了!” 扶辰扯下腰间玉瓶砸在桌上,鎏金瓶盖滚落在叶洛枕边。
“这是三百年玄参炼制的固元丹,每日三粒。” 他按在苏澈肩头的手,带着一种近乎恐慌的轻颤,指尖冰凉。
“阿成若知道你为他搞成这副鬼样子,怕不是要亲手捅死你!他不需要这种自以为保护的好。”
苏澈没再说话,只是坐在床边,轻轻握着叶洛的手。
窗外夜色如墨,他望着弟弟苍白的脸,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
叶洛也是这样安静地躺在他怀里,血浸透了他的衣襟。
手指触到叶洛右手腕间的白鹤印记,他眼底杀意骤起 ,梦家,这次怕是真的触到了他的逆鳞。
“踏星,吩咐纳月彻查今日之事,另外派旋日在暗中保护阿成。” 苏澈目光冰冷,语气不容置疑。
“是,少爷。” 踏星恭敬地应道,随即转身离去。
“扶辰,你今后就住在叶府,随叫随到。” 苏澈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仿佛在警告扶辰不要试图反抗。
他不能再让叶洛陷入任何危险,有扶辰在身边,或许能多一份保障。
“好好好,我的大少爷,我要那株艳阳草,没问题吧。” 扶辰伸手索要好处,眼中还有止不住的担忧。
“阿成醒了之后,自己去取。” 说着,苏澈扔给扶辰一块紫金色令牌。
令牌上面刻着 “醉心” 二字,这是醉心楼药材库的钥匙。
扶辰如获至宝,开心地接过令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床头的另一碗药,他醒后,记得让他喝了。” 扶辰叮嘱着,随后转身离开。
“知道了,你下去吧。”
苏澈盯着床头药碗,指腹缓缓划过碗沿,眼底掠过一丝疑虑。
这药汤的色泽比寻常安神散深了三分,浮油下隐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幽蓝。
叶洛缓缓睁眼,瞳孔因剧痛而急剧收缩,意识回笼时,听见苏澈的怒吼。
他浑身剧痛,却强迫自己清醒。苏澈的声音里有恐惧,还有隐忍的温柔。
“阿成,醒了?” 苏澈的声音从昏暗中传来,铠甲下的锁魂链发出细碎的崩断声。
他指尖捏着一枚染血的葡萄籽,正是叶洛常用的那颗。
叶洛视线落在兄长掌心的葡萄籽上,心中泛起一丝警惕,他知道今天的刺杀一定让苏澈起疑了。
他故意扯动嘴角,露出虚弱的笑:“大哥这是审犯人呢?” 手指却状似无意地触碰右手腕间纸鹤印记。
苏澈将葡萄籽碾成粉末,金红纹路在眼底一闪而过:“风月楼的暗卫说,刺客用的是医仙谷的点血成冰。
他忽然逼近,锁魂链缠上叶洛手腕,“而你身上,有雪松香。”
“雪松香?” 叶洛鼻尖故意擦过苏澈肩膀。
“大哥身上也有呢,莫不是去了风月楼的暖香阁寻欢?” 他佯装咳嗽,却在苏澈耳际压低声音。
“还是说…… 大哥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大哥何时对医仙谷这么上心?难不成……” 他观察苏澈的微表情,“有人想借刀杀人?”
苏澈的目光落在双莲纹上,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袖中滑出半枚碎玉,正是叶洛失踪的晚成碎片:“阿成可知,城西槐树巷的暗桩,今早发现了带血的医仙谷令牌?”
叶洛的笑意更深,却在看到碎玉的瞬间想起云天昨夜的话,于是故意将声音放软。
“大哥既然都查清楚了,何必问我?”
叶洛忽然咳嗽着笑出声,气息拂过兄长耳际。
“大哥这么紧张,莫不是怕我想起……” 话音陡然掐断,鸦青色睫毛下掠过一抹难以捉摸的神色。
苏澈的目光落在叶洛眼底,将青瓷碗递到他唇边,轻声道。
“该喝药了。” 碗中微晃的汤药映出他垂下眼睑避开的视线。
看着叶洛顺从地将药饮尽,苏澈才收回手,转身欲走,留下一句压在喉咙深处的话。
“今日…你也累了,早些歇息。”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叶洛望着兄长僵首的背影,注意到他指尖反复着腰间的玉蝴蝶坠子。
那是从未离身的物件,此刻却在月光下透出一丝暗红,像极了梦吟雪衣襟上的血渍。
他勾唇轻笑,任由黑暗吞噬即将出口的清然二字,掌心却悄然收紧藏在枕下的半片吊坠。
上面初灵二字与苏澈坠子的晚成遥相呼应。
“大哥,” 他对着黑暗呢喃,莲纹在指端明灭不定。
“你藏得越深,我越要扒开这层茧。”
叶洛手指抚过右手腕间白鹤印记,魔卷之力如蛛网般悄然渗入白鹤纹路。
袖中,玉蝴蝶吊坠碎片骤然发烫,与印记形成奇异共振,竟将传音仙术逆转成了溯魂咒!
白鹤瞬间舒展,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眉心。识海深处,血字轰然绽开。
“救命之恩不言谢,他日凭此印记来寻,许你一个承诺。—— 梦吟雪
“凭印记来寻?” 他唇角勾起一抹轻嘲,指尖凝出葡萄籽大小的暗器,凌空一划。
一道极细、极冷的刃风精准地斩向虚空中某个无形的节点。
空气仿佛被割裂,某种追踪的烙印瞬间被抹得干干净净。
“承诺么……” 低沉自语在虚空中散开。
月光下,他腕间印记的莲纹诡异地映照出梦吟雪的虚影,她腕上那枚玉蝴蝶胎记。
此刻竟与母亲画像中的印记完全重叠。“梦家的圣女,此行究竟是为千机,还是为……取我心脏?”
叶洛抬眸望向兄长院内摇曳的烛光,唇边凝起冷笑:“大哥,你布了十年的局...该换我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