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这么差。”谢雨辰走进来,将食盒放在书案上,动作自然地拂开张一诺额前被冷汗濡湿的碎发,指尖微凉
“眼睛也红红的,还说没事?” 他语气带着兄长的责备,更多的却是心疼。
食盒盖子打开,一股混合着米香、红枣甜香和淡淡药香的温热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里面是一碗熬得浓稠软糯的红枣小米粥,旁边还有一小碟切得细细的酱瓜丝和一碟炸得金黄酥脆的小油条。
“看你昨晚心神不宁,料想睡不好。早起让厨房熬了点安神的枣粥,趁热喝了。”谢雨辰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他没有追问噩梦的内容,只是用最实际的关怀熨帖着少年的不安。
那温热的气息和谢雨辰温和的话语,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拂去了张一诺心头残留的冰冷梦魇和沉重情绪。
鼻尖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他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湿意,端起那碗温热的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软糯的米粒混合着红枣的香甜滑入胃袋,带来一股熨帖的暖流,驱散了西肢百骸的寒意。
酱瓜的咸鲜和油条的酥脆,更是将人从梦境的虚无拉回了烟火气的现实。
“谢谢……谢大哥。”张一诺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
谢雨辰静静地看着他喝粥,琉璃眼眸中光芒流转。
少年此刻卸下所有防备的脆弱和依赖,让他心中那片守护的领地更加柔软。
他没有多言,只是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他倒了一杯温水。
晌午的阳光带着秋日特有的暖意,懒洋洋地洒在锣鼓巷的青石板上。
张一诺帮着谢雨辰整理完一批新入库的瓷器拓片,两人正坐在琉璃阁后院的石桌旁喝茶。
张一诺的脸色己恢复了不少,只是眼底深处,那份对张麒麟的心疼沉淀了下去,化作一种更加沉静的关注。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伙计恭敬的问好声和一阵熟悉的、带着点玩世不恭笑意的说话声。
“哟,花儿爷!忙着呢?任务搞定,人货两清,齐活儿!”
是黑瞎子。
张一诺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抬眼望去。
只见黑瞎子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黑皮衣,戴着大墨镜,嘴里叼着烟,大摇大摆地穿过月洞门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那个沉默如冰的清瘦身影——张麒麟。依旧是深蓝色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似乎刻意落后黑瞎子半步,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脚前的地面上。
“辛苦了,黑爷,张爷。”谢雨辰起身,笑容温雅得体,目光在两人身上快速扫过,确认无碍,“坐,喝杯茶歇歇。”
黑瞎子毫不客气地拉开一张石凳坐下,拿起伙计刚奉上的茶就灌了一口,咂咂嘴:
“还是花儿爷这儿的茶地道!这一趟可跑得够呛,那帮孙子……”他话匣子打开,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路上的“趣事”,无非是些道上的小冲突和黑瞎子式的“解决”手段,言语间带着惯有的痞气和夸张。
张麒麟则安静地坐在黑瞎子旁边另一张石凳上。他没有动面前的茶杯,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得如同雕塑。
帽檐压得很低,几乎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线条冷峻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与黑瞎子的谈笑风生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