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图书馆二楼靠窗的位置被晒得暖融融的。
席格趴在桌上,笔尖在草稿纸上划拉半天,却只写了几行公式。他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
“哥。”
耳边传来一声低唤,席格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没抬头。
安里轻轻抽走他手里的笔,指尖不经意地蹭过他的指节,微凉的触感让席格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勉强撑开眼皮,看见安里正垂着眼看他,睫毛在阳光下镀了一层浅金色的边。
“困了?”安里问,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图书馆的安静。
席格含糊地应了一声,又趴了回去,侧脸贴着冰凉的桌面。他半阖着眼,看见安里把手里的书合上,然后——
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的后颈。
席格一个激灵,差点弹起来。
“别动。”安里低声说,拇指在他颈后轻轻按了按,“你这里绷太。”
席格僵住了。
安里的手指力道不轻不重,指腹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缓慢地揉开他紧绷的肌肉。席格本来想躲,可莫名的,他居然没动,任由安里捏着他的后颈,像安抚一只困倦的猫。
“你昨晚又熬夜了?”安里问。
“……有点失眠而己。”
安里也没再追问,只是手指往上移了移,指尖轻轻拨弄了下他耳后的碎发。席格呼吸一滞,感觉耳根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
“安里。”他忍不住开口,声音有点哑,“……别弄了。”
昨天晚上回想了穿越以来这十几年。
安里对他的态度……太奇怪了。
不,或许应该说,是他自己现在才意识才奇怪。
以前,安里靠得太近时,席格只当他是从小黏人惯了,从来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过。
更何况上辈子长年住在医院里,没有和同龄人相处过。安里和席知过于黏着自己也是因为自己对他们过于溺爱了。
安里总盯着他看时,他也只当是对方在等他讲题;甚至安里偶尔那些过界的肢体接触——搭肩、搂腰、捏后颈——席格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只是兄弟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互动。
昨晚的爱意值出现后,也联系不上系统,席格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安里的亲近接触。
“爱意值90%”这个数字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一首都理解错了。
——安里对他的亲近,也可能不是单纯的兄弟情。
这个认知让席格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
“安里。”席格突然抬头,正对上少年来不及收回的视线。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里,此刻翻涌着他从未注意过的暗潮,“你...”
慌忙移开视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原来那些亲昵的肢体接触,那些专注到令人脸红的凝视,从来都不是什么兄弟情谊。
而是狩猎者的耐心布局。
安里一下子知道席格发现了。
那个总是迟钝的、把他所有越界的亲昵都当成“兄弟打闹”的席格,好像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真有意思。
安里撑着下巴,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斜前方的席格身上。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勾勒出那人清瘦的轮廓,后颈处细小的绒毛在光线下泛着浅金色。
席格的耳根又红了,从刚才他故意蹭过对方指尖开始,那片薄薄的皮肤就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安里轻轻着手中的笔,指腹还残留着席格手腕的温度。
他喜欢席格的反应。
己经忍耐了这么久,不小心被发现后不想再忍了,也是在情理之中吧。
喜欢他强装镇定却躲闪的眼神。
像只被逼入险境的兔子,明明慌得不行,却还要假装自己很冷静。
安里低笑了一声,在草稿纸上漫不经心地写下一行公式,余光却仍锁定着席格。
席格早就被他一点一点圈进了领地,那些看似不经意的触碰,那些恰到好处的依赖,那些被席格误以为是“兄弟情”的亲昵,渗透到生活里的每个瞬间,全都是他精心编织的网。
而现在,席格终于开始挣扎了。
——可惜,安里没打算给他逃脱的机会。
席格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抓起书包就要往外走。安里不紧不慢地跟上去,在走廊拐角处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哥,走那么快干什么?”他微微低头,唇几乎贴上席格的耳廓,声音压得很低,“我做错什么了吗”
席格猛地抽回手,眼神闪烁:“……别闹。”
安里歪头,笑得无辜:“我闹什么了?”
席格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又说不出口。
是啊,安里什么都没明说。
没有告白,没有越界的言语,甚至表面上,他们还是“关系很好的兄弟”。
可那些触碰、那些凝视、那些若有似无的暧昧……全都变成了无声的逼迫,逼着席格去面对那个他一首在逃避的事实。
安里看着席格泛红的耳尖,心情愉悦地眯起眼。
他不急。
就在安里想要再次逼近席格的瞬间,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席格!”
许临言单手拎着书包,嘴角噙着一抹懒散的笑。他的目光在席格泛红的耳尖和安里扣住他手腕的位置扫了一眼,眉梢微挑:“哟,打扰你们了?”
席格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挣开安里的手,快步朝许临言走去:“没、没有!你找我有事?”
安里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收拢,眸色沉了沉。
许临言像是没注意到安里的视线,随手搭上席格的肩,语气轻松:"老班让我找你一起去趟办公室,说是竞赛的事。"
“现在?”席格一愣。
“嗯,现在。”许临言朝安里瞥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不好意思啊,学弟,又得借你哥用用。”
安里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眼底却暗了几分:“没关系,哥的事情更重要。”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却让席格后背一凉。
许临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搭在席格肩上的手微微收紧,带着他转身往楼梯口走:“走了,别让老师等。”
席格几乎是本能地跟着许临言迈步,可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安里轻飘飘地补了一句——
“哥,晚点我去找你。”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却让席格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许临言侧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问:“你俩怎么了?”
席格:“没怎么。”
许临言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但也没多问。
走廊尽头,安里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他的指尖轻轻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席格手腕的温度。
许临言是吗?
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个一首碍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