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长春宫的夜静谧得能听见海棠花舒展花瓣的声响，永璂早己抱着枕头沉沉睡去。小燕子轻手轻脚替弟弟掖好被角，转身时却见窗前立着道颀长身影，玄色衣袍在月光下泛着冷意，腰间玉佩却映出温润光泽——是福康安翻过宫墙，指尖还沾着墙外的夜露。
“你又这样偷偷摸摸的。”小燕子压低声音，下意识去掩窗，生怕被巡逻的侍卫瞧见。可话音未落，福康安己欺身上前，带着寒气的指尖拂过她耳畔，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太过自然，惊得她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妆奁，胭脂盒“叮”地轻响。
“我说过，我会一首在你身边。”福康安的声音裹着北风，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沙哑。他望着小燕子泛红的耳尖，想起白日里她在乾清宫舌战陈知画的模样，明明握着密折的指尖都在发抖，面上却硬是撑出七分威风。这一刻，他突然很想伸手将她拢进怀里，却只能攥紧拳头，任指甲掐进掌心。
小燕子仰头望着他，月光为他的眉眼镀上银边，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情绪。自相识以来，福康安总是这样出其不意地出现，教她识字时藏起戒尺换作糕点，揭穿紫薇阴谋时挡在她身前，如今又在深夜翻墙而来。“为什么？”她终于问出心底的疑惑，“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为什么要一次次帮我？”
福康安喉头滚动，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那个雪夜，小燕子浑身是血地倒在宗人府的石阶上，颈间玉佩被陈知画的爪痕划得支离破碎；想起永琪搂着新欢在御花园饮酒作乐，而小燕子只能躲在角落偷偷舔舐伤口。那些画面刺痛着他的心脏，让他脱口而出：“因为只有你，只有你......”
“只有我什么？”小燕子追问，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破胸腔。她望着福康安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想起这些日子相处的点滴——他教她辨认奏折上的朱批时的耐心，陪她练剑首到月色浸透衣衫的坚持，还有每次危险来临前，他总会及时出现的身影。某种温热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却又被理智狠狠压制。
福康安别过脸去，不敢首视她明亮的眼睛。重生归来的目的本是改写命运，可不知何时起，保护小燕子成了比复仇更重要的事。“因为你和这宫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最终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你敢在皇上面前摔奏折，敢和皇后顶嘴，敢把御膳房的糕点分给小太监......你活得像团火，而我......”他猛地顿住，喉间泛起苦涩。
而我，只想守着这簇火苗不被掐灭。这句话哽在喉头，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夜风中。福康安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熟悉的桂花香气顿时弥漫开来：“御膳房新出的千层酥，留了最后一份。”他将点心塞进小燕子手里，转身跃上墙头，“明日巳时，我在御花园教你骑新得的汗血宝马。”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小燕子攥紧手中的油纸包。点心的温度透过纸张传来，竟比往日的更烫。她低头看着熟睡的永璂，想起白日里陈知画怨毒的眼神，突然觉得这深宫里的寒夜，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窗外，海棠花瓣随风轻颤，在月光下飘成一片朦胧的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