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尸路星霜
瓜洲渡的芦苇荡里浮尸塞川,某具的女尸怀中紧搂着青瓷骨灰坛。老艄公撑着焦尾船哽咽道:"这都是扬州盐商姬妾…东家逃前逼她们吞金守节…"船头忽然撞到团水草,捞起竟是串绑着"免三饷"木牌的婴孩脚镯。
"林大人!有流匪!"斥候嘶吼未落,三十骑绿营溃兵己冲入难民队。领头把总用狼牙棒挑起孕妇,逼老丈用《论语》换儿媳性命。林砚的苗刀斩断棒头时,刀刃卡在把总锁子甲内衬的春宫图上——这竟是马士英侄子的私兵!
柳三娘从尸体搜出南京户部勘合,盖着"加急"火漆的公文袋里,塞满扬州美人的耳环与田契。阿琉突然夺过勘合投火,灰烬中显出水印的玄武湖布防图——标注的炮位竟与玉珏星纹完全错位。
第二幕:朱门腥宴
高旻寺残殿中,某致仕尚书正用金杯饮血酒。十八名歌姬腕系麻绳起舞,绳头拴着哭哑的孩童——皆是沿途掳来的"人牲"。"林主事来得正好!"老者醉眼乜斜,"陪老夫鉴赏新得的《清明上河图》,拿流民肝脑佐酒…"
林砚的刀锋抵在画心"虹桥"处,绢帛突然撕裂,露出夹层的《扬州守城录》。尚书狂笑着掀翻炭盆,火星引燃藏经柜后的密室——二十箱贴着"剿饷"封条的官银,每锭都浇铸着饿殍的面容。
"知道为何守不住扬州吗?"老者将火把掷向银箱,"你们这些丘八眼里只有刀枪…"话音未落,陈铁的独臂己拧断他脖颈。殿外暴雨倾盆,熔化的银水混着血水流向放生池,将池底"忠孝节义"碑文蚀成鬼画符。
第三幕:荒村磷火
邵伯镇郊的枯杨林里,某千总正带兵"征收"春种。老农跪地捧出最后半袋麦种:"军爷行行好…这是留的种啊…"回答他的是铁蹄踏碎陶瓮的脆响。林砚赶到时,士兵正用火铳逼村民煮食观音土,土锅里浮着几片从尸体扒下的绸缎。
"朝廷?朝廷在秦淮河画舫里呢!"千总晃着弘光帝御赐的牙牌狞笑。柳三娘的金蚕丝缠住他咽喉时,牙牌坠地碎裂,露出内层金箔刻着的琉球海图——这竟是郑芝龙麾下海盗的信物!
当夜,林砚将收缴的粮种分给村民。跛脚少年却将分到的麦粒埋进祖坟:"种了也被抢…不如喂给爹娘…"利类思在坟前画十字,圣经里滑出张发黄的西洋画——正是林砚电脑桌面保存的《流民图》数字复原稿。
第西幕:秣陵鬼灯
栖霞山麓的驿道上,某侍郎家眷正用《洪武正韵》垫车轮。绫罗包裹的箱笼洒落一地,滚出镶金《孝经》与裹脚少女的尸骸。"反了!"华服老妪用龙头杖戳向流民,"尔等贱命不及我儿一册时文!"
林砚劈开车辕时,紫檀木断裂处涌出窖藏的佛郎机铳。阿琉的银链突然缠住侍郎幼子脖颈,扯出贴肉佩戴的和田玉锁——锁芯暗格里的粉末,正是棱堡火药失窃的琉球硫磺!
"不能杀!"史可法旧部突然跪地,"他是钱谦益外孙…杀了他…南京更守不住…"林砚的刀悬在半空,山道尽头忽现火光——南京城墙上的"明"字旗正被青旗替代,降卒的哀嚎随风传来,恍如三百年前崖山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