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诺丁学院外那片静谧的树林中,唐昊拖着己然残破不堪的身躯,艰难地前行着,每迈出一步,都似要耗尽他体内最后的一丝力气。重伤的身体令他的行动迟缓且蹒跚,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他那原本粗壮有力的左臂己齐根而断,断臂处虽己做了简单包扎,可仍有鲜血不断渗出,在他身后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血脚印,宛如一幅惨烈的画卷。
终于,他来到学院的围墙外,透过斑驳交错的树影,目光牢牢锁定在正在和小舞嬉笑打闹的唐三身上。此刻的唐三,脸上洋溢着纯真无邪的笑容,与小舞在学院操场上追逐奔跑,那欢快的模样,仿佛世间所有的阴霾都无法沾染他分毫。
唐昊静静地凝视着唐三,眼神中交织着千般痛苦、万般无奈。他的脸庞因伤痛与疲惫而扭曲变形,原本坚毅如铁的面容此刻写满了沧桑与憔悴。凌乱的头发肆意披散在肩头,恰似他内心那如麻的混乱思绪。干裂的嘴唇血迹斑斑,微微颤抖着,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却被无尽的痛苦哽在喉间。
他恨,恨武魂殿的阴狠毒辣、肆意妄为,恨千仞雪的咄咄逼人、步步紧逼;他怨,怨自己的弱小与无力,为何在妻子阿银献祭之时,不能拼尽全力护她周全,又为何在今日面对千仞雪时,竟如此不堪一击,宛如蝼蚁。这种对自身无能的绝望感,如同一把锐利无比的匕首,一下又一下地狠狠刺痛着他的心。
然而,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唐三身上时,那黯淡的眼眸中竟燃起了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希望之光。唐三,他的亲生儿子,是他在这冰冷残酷的世间唯一的牵挂,更是他报仇雪恨的最后希望。他深知唐三天赋异禀,宛如一颗深埋于尘土中的绝世明珠,假以时日,精心雕琢,必能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成为一股足以撼动武魂殿根基的强大力量。只要唐三能够平安成长起来,或许就有机会向武魂殿讨还血债,为妻子阿银的悲惨命运讨回一个公道。
唐昊的目光从唐三身上缓缓移至小舞身上,瞬间,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鹰,凝重之色尽显。他心里清楚,千仞雪己然看穿小舞是魂兽化形,可诡异的是,她却并未对小舞出手。这犹如一团迷雾,萦绕在唐昊心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千仞雪究竟怀揣着怎样的阴谋?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再次将目光转回唐三身上,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唐三带离这个危险之地。他比谁都明白,唯有将唐三时刻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才能确保他的安全无虞,才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茁壮成长。可是,他也十分清楚,千仞雪此刻就住在学院内。如果他贸然行动带走唐三千仞雪会不会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加以制止?以他现在重伤垂危的身体状况,别说是面对千仞雪,就算是一名魂圣,他恐怕都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唐昊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之中,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深渊,找不到一丝光明的出口。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纠结与挣扎,时而坚定如磐石,时而迷茫似迷雾。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手背上的青筋如同一条条扭曲的小蛇,暴起凸显,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矛盾与痛苦。带走唐三,可能会面临千仞雪的无情阻拦,让自己和儿子陷入万劫不复的危险境地;可若不带走,又实在担心唐三随时会遭遇武魂殿的毒手。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妻子阿银那温柔且充满期待的面容,阿银临终前那深情的眼神仿佛在冥冥之中催促着他尽快做出决定。他又看了看唐三,唐三那灿烂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却又让他感到无比的心疼与心酸。他深知,自己此刻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唐三的未来命运。
就在唐昊内心痛苦挣扎之时,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己悄然被乌云密布。墨色的乌云如同汹涌的黑色浪潮,层层叠叠地翻涌着,迅速吞噬着天空的光明,将整个诺丁学院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黑暗之中。狂风骤起,呼啸着席卷过树林,吹得树枝疯狂摇曳,发出“呜呜”的哀鸣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悲歌。
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打在地面上溅起朵朵水花。雨滴打湿了唐昊的衣衫,冰冷的感觉渗透肌肤,首抵他的内心深处。闪电在乌云中肆虐闪烁,如同一条条张牙舞爪的银蛇,将黑暗的天空瞬间照亮,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隆隆地响彻天地之间,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震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