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阶梯教室，沈思凡的衣角在穿堂风里翻卷如旗。投影仪蓝光笼罩着前排学生，第三排有人把冰美式捏出吱呀响动，第五排女生睫毛膏晕染的痕迹在空调冷气里愈发明显。
"微表情识谎九宫格的第三象限。"沈思凡用激光笔圈住屏幕上的面部特写，"注意这个下眼睑的瞬目频率。"他的声音像手术刀划开凝固的空气，后排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寇文煊己然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寇文煊同学。"沈思凡突然转身，激光红点精准落在她眉心，"请分析这张嫌疑人照片。"
投影幕布骤然放大成死亡凝视。布满尸斑的面部特写里，青紫斑块像溃烂的玫瑰在苍白皮肤上绽放。寇文煊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后知后觉地撑起上半身，咖啡渍在笔记本上洇出深色云团。
"你认为他的微表情是否说谎？"沈思凡的镜片反着冷光。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前排女生的珍珠耳坠晃出银弧，后排男生的手机快门声连成细密的雨。寇文煊的指尖无意识着杯沿。
"死者不会说谎，说谎的是活人——您不该用生者模型分析尸体。"她的声音清亮得像划破晨雾的刀锋。
沈思凡的钢笔在教案上顿住。
"依据？"他听见自己问出这个问题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寇文煊的耳尖泛起可疑的潮红。她盯着投影幕布上扩散的瞳孔，想起曾经追过的刑侦小说里法医用游标卡尺测量尸僵角度的场景。"瞳孔扩散率超过活人极限值0.3毫米，下颌肌群因尸僵呈现不对称收缩。"她的声音突然变得轻快，"就像沈法医您刚说的，每个死亡现场都是活人写给世界的最后剧本。"
教室里响起一片寂静。沈思凡的指节叩在讲台边缘，青瓷茶杯震出细碎颤音。
"正确。"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但提问对象是你打瞌睡的理由。"道家"听息术"在脑海中流转，捕捉到三分钟前那道不自然的呼吸频率。这个总在课堂边缘游走的女生，此刻的鼻息却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般平稳。
寇文煊低头看见笔记本上晕开的咖啡渍，不知何时己经凝固成蝴蝶形状。前排女生的手机屏幕蓝光此起彼伏，像坠入深海的萤火虫。
沈思凡转身时，投影幕布上的尸斑正在缓慢扩散。他听见自己白大褂口袋里的U盘微微发烫，里面存着上周未完成的尸僵建模数据。而最后一排靠窗位置，某个女生的呼吸频率突然变得像解剖刀划过牛皮纸般规律。
讲座结束后，寇文煊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讲台。就在她经过的瞬间，头上的桃木簪突然松动，仿佛失去了束缚一般，首首地坠落到地上。
这一细微的声响引起了讲台上的沈思凡的注意。他的目光被那支桃木簪吸引，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将它拾起。当指尖触碰到发簪的一刹那，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乾卦九五，见龙在田。”沈思凡心中默念着这句卦辞，仿佛是命运的指引。这是一种命理卦象，暗示着情感的萌动。他不禁凝视着手中的发簪，感受着它所传递的微妙信息。
寇文煊似乎也注意到了发簪的掉落，转身看向沈思凡，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寇文煊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走到沈思凡面前，伸出手，示意将发簪还给她。
当沈思凡把发簪递还给寇文煊时，她的指尖不经意间掠过他的袖口。一股淡淡的药香钻进了她的鼻腔，那是苍术与艾草混合的味道，是他为了防止尸臭而熏衣的香气。这股独特的香气让寇文煊的心跳略微加快了一些。
两人的视线在一瞬间交汇，又像是被什么力量推动着，同时迅速地错开。寇文煊接过发簪，重新插回头发中，动作优雅而自然。
沈思凡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上。那是一颗普通的纽扣，但对他来说却有着特殊的意义。就在妹妹自杀的那一天，这颗纽扣突然崩落，仿佛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此刻，在寇文煊的凝视下，这颗纽扣微微反光，似乎在诉说着什么秘密。沈思凡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不知道这颗纽扣是否也预示着她和寇文煊之间的命运转折。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掠过一只乌鸫，它的翅膀拍打声如同心跳一般，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沈思凡的心头一紧。她想起了《悬疑故事写作指南》中的一句话：“日常异象预示着命运的转折。”
沈思凡正在整理教案准备离开，突然，他的目光被一张遗落的笔记纸吸引住了。他拿起那张纸，翻过来一看，背面竟然用草书写着一行字：“沈法医，您扣错了一颗纽扣——左三与左西对调了。”
沈思凡不禁微微皱眉，轻轻抚过那行字迹，仿佛能感受到寇文煊写下这些字时的心情，随后拿起朱砂笔，在教案的空白处补了一卦：“地天泰，乾下坤上——否极泰来。”他看着这卦象，心中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在走廊的另一端，陈琳正紧紧地攥着寇文煊的手，满脸兴奋地尖叫着：“睫毛比论坛照片长三倍！刚才我找专业的人看了，他眼尾那颗痣绝对主桃花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