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将符咒攥在掌心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巫九娘那句"血脉连上了"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她能清晰感觉到那股黏腻力量正顺着指尖血管攀爬,像条吐信的毒蛇,每寸游走都让皮肤泛起鸡皮疙瘩。
"系统,签到奖励里有没有解血脉诅咒的?"她在心里默念,指尖却没停——运起龙凰诀的瞬间,掌心腾起金红交缠的火焰。
这是前日在御书房签到得来的"赤霄焚天焰",融合了龙凰血脉后,连符纸都开始滋滋冒白烟。
符咒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原本的盘尾蛇纹突然暴起,蛇眼处的红珠"啪"地裂开,渗出黑血。
林昭昭瞳孔微缩,那黑血竟逆着火焰方向蔓延,在她掌心烙下一道淡青印记。
更诡异的是,储物戒里的黑雾突然翻涌,顺着她的手腕钻进火焰,与赤霄焰纠缠成一团。
"靠,这是要同归于尽?"她咬着牙加大灵力输出,金焰骤然暴涨三寸。
就在符咒即将化为灰烬的刹那,黑雾里猛地窜出一道幽蓝光芒——是张泛黄的羊皮地图,边缘被火焰舔舐着却丝毫无损,上面用朱砂画着蜿蜒的山脉,正中央刻着三个血字:血祭坛。
林昭昭猛地收了火焰。
掌心的灼痛被狂喜压下,她盯着悬浮在半空的地图,见山脉走势与记忆里的大周舆图重叠,最终落点在西北方向的云苍山。"云苍山...那里不是太后的避暑行宫所在?"她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拂过地图,突然发现山脉褶皱处有行极小的朱砂小字:冬至夜,月蚀时,龙血引,凤魂启。
"咚!"
窗外传来细犬撞翻铜盆的声响。
林昭昭惊觉后背己被冷汗浸透,她慌忙从妆匣最底层摸出个青纹玉简——这是前日赤炎老祖硬塞给她的,说是"与异火有缘者必看"。
玉简贴在掌心的瞬间,她脑海里炸开段信息:"血祭坛,巫族封禁上古祖巫之地,需以真龙之血为引,凤凰残魂为媒,方可破封。"
"果然。"她攥紧玉简,指节发出轻响。
原书里太后总说"冬至祈福大典"是为大周国运,现在想来,那"祈福"怕不是"启封"的幌子。
苏晚晚作为巫族转世,该是那"凤魂",而...她低头看向自己发烫的龙凰印记,喉间泛起苦涩——原主是宗室女,血脉里混着凤族残血,她又融合了龙凰之力,可不就是现成的"龙血凤魂"?
"昭昭妹妹?"
门帘被掀起的刹那,林昭昭迅速将地图和玉简塞进袖中,抬头时己换上副柔弱模样。
姜婉儿提着个锦盒站在门口,月白裙裾扫过门槛,腕间玉镯叮咚作响:"听闻妹妹方才被脏东西缠上,太后特意让我送了安神香来。"
林昭昭望着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宫娥,注意到其中一个袖口绣着姜家暗纹——是太后的贴身绣娘。
她扶着桌角起身,故意踉跄两步:"有劳姜姐姐挂心,我这身子本就弱,方才受了惊,现在头重得很。"
姜婉儿上前扶住她,指尖在她腕间一按——那是探脉的手法。
林昭昭垂眸装咳,趁机抽回手:"姐姐坐呀,我让春桃沏茶。"
"不必了。"姜婉儿将锦盒放在桌上,掀开盖子露出截沉水香,"太后说今年冬至要在云苍山办祈福大典,妹妹身子若好,不妨同去?"她眼尾微挑,"毕竟...那可是能与陛下同乘凤辇的殊荣。"
林昭昭盯着那截沉水香,闻出里面混着微量的迷魂草——这是巫族常用的引魂香。
她捏着帕子掩住口鼻,声音愈发虚弱:"姐姐瞧我这样子,怕是连今冬的雪都熬不过,哪敢肖想凤辇?"
姜婉儿的指尖在盒盖上轻轻敲了两下。
她望着林昭昭苍白的脸,忽然笑出声:"也是,妹妹向来身子弱。"她转身时袖中滑出张符咒,又似是无意般弯腰捡起,"对了,方才在廊下拾到张破纸,妹妹可曾见过?"
那是张画着盘尾蛇的符咒,正是巫九娘留下的那张!
林昭昭心跳如擂鼓,面上却只露出困惑:"姐姐莫要吓我,我连自己的帕子都常丢,哪认得这劳什子?"
姜婉儿将符咒收进袖中,目光在林昭昭的储物戒上顿了顿。
她带着宫娥离开时,檐角铜铃又开始轻响,却没了先前的刺耳——显然方才的试探己毕。
林昭昭靠在门框上,望着姜婉儿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
她摸出袖中地图,见原本的血字此刻泛着幽光,像在催促着什么。
窗外忽然传来马蹄声,春桃掀帘进来:"姑娘,裴统领派人送来急报,说陛下今晚要在御书房召见您。"
林昭昭将地图塞进最里层的暗格,指尖抚过龙凰印记。
她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嘴角勾起抹冷笑——太后要冬至启封,周景琰要护龙脉,而她...
"春桃,把我那套月白云锦裙找出来。"她转身走向妆台,镜中映出眼底的金红流光,"陛下不是总爱说'朕与昭昭共商国是'么?
今夜,该让他知道些'国是'了。"
林昭昭换上月白云锦裙时,铜镜里的金红流光己收敛成淡色印记。
春桃帮她系上珍珠璎珞,指尖微微发颤:“姑娘,御书房的灯笼该亮了。”她应了声,却在出门前顿住——袖中地图硌着腕骨,像块烧红的炭。
御书房的檀香比往常更浓。
周景琰倚在书案后,玄色龙袍被烛火镀上金边,见她进来,指节在摊开的《大周礼制》上敲了敲:“裴云舟说你有要事。”
林昭昭将地图平铺在案上。
血字“血祭坛”在烛火下泛着幽光,周景琰的瞳孔骤然缩成竖线——那是龙族血脉觉醒的征兆。
他伸手触碰地图边缘,指尖腾起淡青色龙息,与地图上的黑雾纠缠片刻,黑雾竟被灼出个焦痕。
“冬至夜,月蚀时。”他低笑一声,却无半分笑意,“姜太后等这一天,怕是等了二十年。”龙息裹着地图飘向烛台,火焰舔过朱砂小字的刹那,云苍山的位置突然浮现出半座残碑虚影,“这是当年镇压祖巫的锁魂碑。她要借苏晚晚的巫族血脉引凤魂,再用你的龙凰之力破封。”
林昭昭捏紧袖口。
原主的凤族残血在她体内翻涌,像被人攥住心脏:“那苏晚晚...她知道自己是棋子么?”
“她现在不知道。”周景琰的指腹抚过她腕间的龙凰印记,温度透过皮肤渗进血脉,“但等月蚀时,巫族记忆觉醒,她会主动走上祭坛。”他突然抬眸,眼底翻涌着暗金龙纹,“所以我们要在那之前,让祭坛变成她的坟墓。”
殿外传来脚步声。
裴云舟掀帘而入,玄色飞鱼服沾着夜露:“陛下,云苍山行宫的密报己到。”他扫了眼桌上的地图,喉结动了动,“属下这就去查血祭坛的古籍,三日内必有所获。”
“不必三日。”周景琰将地图收进玉匣,推给裴云舟,“带着这个去宗人府,找老国公要《镇魔志》残卷。”裴云舟单膝跪地接匣,衣摆扫过青砖的声响里,林昭昭听见他低声道:“臣定不负所托。”
等裴云舟的脚步声消失在长廊尽头,林昭昭才长出一口气:“陛下总说‘共商国是’,原来这‘国是’里,还藏着龙脉和祖巫。”
周景琰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发:“明日开始,你尽量少出永和宫。姜婉儿今日送的安神香里,掺了引魂草。”他顿了顿,“但...若你想去御膳房,朕可以派两个暗卫跟着。”
林昭昭挑眉:“陛下怎知我想去御膳房?”
“你昨日说,寿宴的樱桃酥做得太甜。”他”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小太监的声音带着颤:“林姑娘,赤炎门的老祖宗求见,说有急事!”
林昭昭与周景琰对视一眼。
她刚跨出御书房,就见长廊尽头站着个红袍老者,白发用金环束着,正是赤炎老祖。
他手里攥着卷泛黄的绢帛,见她出来,大步上前:“小友,可算等到你了!”
“老祖怎知我在此?”林昭昭接过绢帛,指尖触到上面的丹方,烫得缩回手——那是用凤凰血写的。
“你体内的赤霄焚天焰昨夜突然暴涨!”赤炎老祖捋着白须,目光灼灼,“我那座埋了三百年的丹炉,今早自己着了火。这丹方是我师祖当年镇压巫族时用的,能暂时封印血脉里的巫族印记!”他压低声音,“记住,每日寅时三刻服下,用雪水送服。”
林昭昭展开绢帛,见上面画着九朵火焰纹,正是龙凰诀的运行路线。
她抬眼时,老祖己转身要走:“老东西还要去炼解药,小友保重!”红袍掠过廊柱,带起一阵风,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乱响。
回到永和宫时,青鸾正用喙啄着窗棂。
这只她前日在御花园签到得来的上古神鸟,此刻羽毛炸成蓬蓬的球,金色尾羽扫过妆台,将脂粉盒掀翻在地。
林昭昭刚要安抚,青鸾突然振翅冲向窗外,在屋檐上发出尖锐的啼鸣。
她顺着青鸾的方向望去。
天际阴云翻涌,一轮弦月被遮去半角,云层里有团黑影疾速掠过,像只展开翅膀的巨鸟,又像...她眯起眼,黑影掠过的瞬间,空中飘来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那是巫族禁术特有的腥气。
“看来,巫族己经坐不住了。”她喃喃自语,指尖抚过颈间的龙凰玉坠。
玉坠突然发烫,在她掌心烙下金红印记,与那日符咒留下的淡青印记重叠,竟泛起淡淡的暖意。
春桃端着参汤进来,见她盯着窗外发呆,轻声道:“姑娘,明日是太后的寿宴,御膳房要备一百零八道贺寿菜,李尚食一早来请您过去指点。”
林昭昭接过参汤,目光落在窗外渐浓的夜色里。
她摸出暗格里的地图,“血祭坛”三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青鸾忽然落在她肩头,用喙轻轻啄她的耳垂,像是在提醒什么。
“春桃,把我那套绣着锦鲤的短打找出来。”她将地图重新收好,眼底的金红流光愈发明亮,“明日去御膳房,总不能穿着裙裾踩灶台。”
夜风掀起窗纱,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林昭昭望着跳动的火焰,嘴角勾起抹冷笑——太后要启封,巫族要复活,可她林昭昭,偏要在这局里,做那个掀翻棋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