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铁柜整齐排列,如同停尸间的冷藏格,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陈默伸手拉开编号 2020 的抽屉,刹那间,霉尘惊飞而起,宛如一群腐蝶,纷纷扬扬地落在名单表上 “张守田” 的名字处。
而那三个字,正诡异地被暗红墨迹一点点吞噬,新生的 “赵长贵” 字样,仿佛在血迹般的覆盖层下缓缓蠕动,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陈默取出紫外线灯,光束扫过扶贫名单,墨痕边缘立刻浮起荧绿光晕。
“这不是普通红墨水。”
他声音低沉,镊子尖轻轻挑起纤维,目光专注,“含铜离子和硫化汞,这是印泥和某种特殊颜料的混合物。”
当光斑游移到签名栏时,他的身体突然僵住 ——“张守田” 最后一笔的顿挫,竟与碎纸机里残留的审批表笔迹完全一致,仿佛出自同一人之手。
就在这时,“哐当” 一声巨响,老张的搪瓷缸重重砸在铁柜上。“茶凉了。” 老张的声音沙哑低沉,缸壁牡丹花纹的缺口处,茶渍顺着柜脚缓缓蔓延。
陈默急忙抢救笔记本,就在这时,2020 年档案页的装订孔里,突然飘落半片烧焦的纸 —— 仔细一看,竟是抗洪烈士抚恤金签收单的残角,边缘还带着明显的灼烧痕迹。
碧螺春的滚烫茶汤在笔记本上肆意漫漶,老张枯瘦的手指紧紧按着杯沿,青筋暴突。
“小心烫。” 他提醒道。被浸透的纸页上,“烈士遗属” 西个字在茶渍中浮肿变形,而泼茶的位置,精准地覆盖了昨日显影的 “1998.7.22” 日期,这巧合太过刻意,让人不得不心生怀疑。
陈默掀起湿纸的瞬间,老张的解放鞋突然迅速碾住那片焦纸残角。
天花板的日光灯管滋滋闪烁,光线忽明忽暗。
陈默在恍惚间,看见老人瞳孔里清晰映出赵德坤的身影 —— 此刻,赵德坤正站在档案室门的玻璃外,指尖悠闲地转着串黄铜钥匙,眼神冰冷而警惕地注视着屋内的一切。
烘手机的热风发出嘶嘶声响,舔舐着潮湿的纸页。
陈默紧盯着茶渍边缘的锯齿状水痕,陷入沉思。
当紫外线灯再次亮起时,被浸透的纸纤维显出了新的纹路:在茶渍圈住的 “抚恤金” 三字周围,竟浮现出七个针孔大小的光点,排列成北斗七星状,神秘而诡异。
老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痰盂里泛起带着血丝的泡沫。
陈默上前帮他拍背,不经意间,瞥见老人后颈有块紫红色瘢痕 —— 形状与紫外线灯下的光点阵列完全吻合,这惊人的相似绝非偶然。
窗外,碎纸机重启的嗡鸣声再次传来,铁柜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反射出一道冷光,吸引了陈默的注意。
月光艰难地从气窗的铁栏间挤进来,在昏暗的光线下,陈默终于看清柜底的反光物。
半枚黄铜钥匙卡在地板缝里,匙齿排列成奇异的波浪形。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将钥匙插入 2020 档案柜的锁孔,就在插入的瞬间,柜内突然传来纸张撕裂的声音 —— 装着 “赵长贵” 档案的牛皮袋,正被某种隐藏的机制缓缓绞碎。
陈默猛地拽出档案袋,一张照片随之滑落:那是二十年前的抗洪表彰会现场,年轻的赵德坤左手紧紧握着张守田的右腕,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墨迹新鲜的 “7.22” 字样,像一道崭新的伤疤,格外醒目。
凌晨三点,月光下,茶渍彻底干涸,在纸上形成一幅褐色的 “地图”。
陈默将显影液涂在瘢痕状的污迹上,纸背渐渐透出蓝光:“烈士遗属补助金转入扶贫专项账户,经办人:Z”。
当紫外线灯扫过 Z 字母的弯钩处时,墨粉突然簌簌脱落,露出底下被覆盖的党徽钢印 —— 编号 304,正是赵德坤胸章的号码,真相似乎正在一点点浮出水面。
档案柜深处传来轻微的纸张摩擦声。陈默警觉地转头,看见老张的搪瓷缸静静地立在黑暗里,缸底残留的茶叶,此刻竟神奇地拼出 “救生衣” 三个字的轮廓。
就在这时,月光突然被乌云完全吞没,碎纸机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档案室,同时,门外传来渐近的脚步声,黑暗中,未知的危险正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