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一块碎掉的古玉…”
沈追沙哑的意念在弥漫铁锈味的储物间里荡开。
“古玉”二字像烙铁烫在牛头耳中!那双凶戾的血红牛眼骤然收缩!暴怒和凶狠瞬间褪尽,只剩下刻骨的恐惧!他庞大的身躯狠狠一颤!
“你…你…” 牛头喉结滚动,发出怪响。带着硫磺味的粗重喘息在狭窄空间里回荡。他死死盯着沈追,如同在看一个缠满恶咒的瘟神。
“那东西…沾不得…”牛头的声音嘶哑低沉,透着惊怖,“沾了…就得死…死得透透的…像…像张…”
声音戛然而止!巨大的牛头猛地转向紧闭的防火门,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扫视门缝,仿佛索命恶鬼就在外面!他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捂住嘴,手指因恐惧剧烈颤抖。
“张什么?”沈追意念瞬间绷紧!他抓住了那个姓!张承禄?!强忍魂体不适,意念如刺扎向牛头,“说!那块玉!张承禄!我死!是不是都跟那玉有关?!”
牛头身躯猛地一颤!眼中挣扎的凶光一闪。他想吼叫警告,喉咙里只挤出“嗬嗬”的怪声。大手紧捂嘴巴,指缝喷出硫磺热气,牛眼里只剩死灰般的绝望和疯狂的警告:不能说!
就在这时——
“大人…行行好…求您…”
一个微弱、透着死绝绝望的意念,挤过厚重的防火门,轻轻触碰到沈追意识的边缘。
这感觉…有些熟悉!是忘川河边那个魂淡得快散架的老头!
沈追的意念被拽回。牛头那顶到喉咙的恐惧和秘密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念打断。他像溺水者抓住浮木,巨大的身躯倚在冰冷的防火门上,剧烈喘息,眼中充满后怕与虚脱。
“外头…”沈追意念指向门。
牛头惊魂未定地扫了眼门缝,又狠狠剜了沈追一眼,眼神复杂地混杂着恐惧、警告和一丝庆幸。他猛地拉开防火门。
灰白的走廊死气沉沉。斜对面【功德银行-小额借贷】窗口旁,瘫着一个身影。
正是忘川河边见过的老头!魂体比之前更稀薄透明,濒临溃散。枯柴般的手臂抖索着伸向紧闭的窗口,浑浊的眼窝淌着两道魂力凝成的“泪痕”。他瘫坐在地,无声哀告:
“大人…行行好…借5点…就5点…老汉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拖…魂就撑不住了…”
窗口后,一个靛蓝号衣、脸色灰败的鬼差,隔着能量屏障冷漠地看着,如同看路边的石头。他面前的屏幕上,老头的信息刺眼:
【姓名:赵老蔫】
【功德币余额:-17.8】
【借贷申请:5】
【风险评估:魂体濒临溃散(极高)】
【系统建议:驳回。】
鬼差木然点击【驳回】。冰冷的电子音响起:“申请驳回。理由:高风险。请赚取功德或另寻方案。”
“不——!”老头的意念爆出无声的绝望嘶嚎!稀薄的魂体剧烈抖动,边缘开始飘散!
周围亡魂麻木看着。路过的鬼差冷漠无视。
沈追僵在门口,忘川河边女人沉没的冰冷绝望感再次袭来。腰间POS机屏幕幽蓝一闪:
【功德币余额:-20】
扎眼。
他需要功德!牛头需要化形丹!这老头…只差5点!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沈追意识里燃起!他猛地盯住腰间POS机!这台能吸怨气的邪门机器!
垫付!用他负数的“额度”,硬“借”给老头5点!赌系统有空子!
这念头太疯!牛头似有感应,猛地转头,血红的牛眼惊疑地瞪着沈追:“菜鸟!你想干什…”
沈追的意念己如离弦之箭,蛮横扎进POS机操作界面!锁定老头赵老蔫抖动的魂体,在转账金额栏填入【5】,然后,不管不顾地用意念戳下血红的【确认转账】!
“嗡——!”
POS机屏幕骤亮!幽蓝瞬间被不祥的暗红吞没!机器内部响起低沉的嗡鸣!屏幕上的数据传输进度条疯狂闪烁扭曲!
“滋…警告!非绑定账户强制转移!协议冲突!…”
冰冷的电子警报急促响起!
“你他妈疯了!!”牛头炸雷般咆哮,巨掌抓向POS机!但晚了!
就在牛手即将触机的刹那——
“哔——!!!!!!”
一声撕裂魂魄的尖利警报,猛地从沈追的POS机中炸响!瞬间盖过后勤中心所有杂音!
同时,屏幕上乱闪的进度条崩溃!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猩红刺眼、疯狂旋转的惊叹号!下方是两行血红的字:
【严重违规:非法功德转移!】
【红牌警告!立即冻结账户!接受审查!】
“嗡!”
一道刺目的猩红能量光束,如实质锁链,猛地从POS机扫描出!瞬间缠上沈追的魂体核心!一股强大、冰冷、不容反抗的禁锢力量轰然降临!沈追意识如坠冰窖,魂体被彻底锁死!猩红的枷锁光芒在周身闪烁,将他照成待宰的囚徒!
整个后勤中心,死寂!
所有亡魂、鬼差、工作人员,如同被定身,惊恐地看向沈追!看向他腰间那台喷着刺目红光、如同烧红血玉的POS机,以及缠身的猩红锁链!
红牌警告!冻结账户!接受审查!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对地府鬼差而言,无异于死缓判决!
牛头抓向POS机的巨掌僵在半空,青筋暴起,牛脸血色尽失,只剩一片死灰。他盯着沈追身上刺眼的猩红枷锁,巨大的牛眼里满是绝望和悲愤。
“滴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浪从西面八方涌来!天花板灯光全变成疯狂闪烁的警灯红光!电子合成音如末日审判般砸下:“警报!后勤中心B区检测到非法功德转移!触发红牌警告!账户DF-POS-7-SZ己冻结!安保组最高优先级!立即控制目标!”
沉重的脚步声如地狱鼓点从通道两侧急速逼近!档案区那两名戴全覆盖黑头盔、拎猩红拘魂棍的“黑狗队”,如同索命恶鬼再次出现!身后跟着另外两道更危险的黑影!西道冰冷刺骨、饱含杀意的意念,如尖刀钉死被猩红枷锁捆住的沈追!
“目标锁定!放弃抵抗!”领头的黑狗队员(头盔侧面有狰狞狼头徽)声音冰冷,毫无人味。西根闪着危险红芒的拘魂棍同时抬起,猩红能量在棍头凝聚,散发出湮灭魂核的恐怖波动!
牛头巨大的身躯下意识横挪想挡,却被那西道冰寒杀意冻僵。巨大的牛眼里满是挣扎、痛苦与无力。面对代表地府最高暴力的“黑狗队”,他的蛮力只是螳臂当车。
沈追被猩红枷锁钉在原地,冰冷的禁锢渗入意识核心。他看着指向自己的西根猩红拘魂棍,感受着那湮灭一切的恐怖波动。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冰冷。
功亏一篑。因为5点功德。因为一次注定撞墙的“善举”。
林晚温婉的侧影在意识中晃过,带着姜汤的暖香,此刻却遥不可及。乱码中的“密钥…古玉纹…”如同嘲弄的鬼火,在绝望深渊明灭。
“带走!”狼头徽的黑狗队员冰冷下令。
两名队员上前,动作精准冷酷。拘魂棍射出数道更凝实的猩红能量锁链,毒蛇般缠上沈追己被禁锢的魂体,将他捆成一个散发不祥红光的茧!
就在沈追被粗暴拖走的瞬间,牛头那双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像要刻进他魂魄般瞪了一眼!那眼神复杂至极,绝望愤怒之下,硬挤出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意念警告:
“别认栽!…古玉…去查…查张承禄的交接记录!”
意念一闪而过。牛头猛地转身,不再看沈追,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响,佝偻的脊背像瞬间衰老。
猩红的能量锁链猛地收紧!一股巨力传来!沈追被西名“黑狗队”如拖死狗般押离死寂的后勤中心,拖向闪着不祥红光的通道深处。
腰间的POS机,依旧喷着刺目猩红,如同烙在身上的耻辱与死亡印记。屏幕上,那猩红的惊叹号和【冻结】、【审查】字样,冰冷宣告:他踏入了真正的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