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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
毁灭的光。
暗红与金黄的洪流，如同两颗暴怒的恒星在狭窄的甬道内轰然殉爆！狂暴的能量乱流撕扯着空气，熔蚀着钢铁，将污秽的泥泞瞬间汽化！无形的冲击巨锤，狠狠砸在沈追被抛飞的魂体上！
“噗——！” 意识深处仿佛响起骨骼寸断的脆响！魂体如同被骤然投入万载冰窟，又在下一瞬被抛入滚沸的熔岩火海！极致的撕裂与灼烧感疯狂撕扯着他，意识在刺目的白光和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濒临破碎、焚灭！身体的存在感消失了，只剩下混乱、剧痛、灼目的强光和无休止的巨响！
牛头那最后狂怒的、玉石俱焚的咆哮：“查下去…菜鸟…掀翻这狗日的天…！” 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追行将溃散的意识边缘，留下滚烫的悲怆与…无尽的不甘！
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只是一刹，也许己是永恒。
刺目的光芒与轰鸣终于退潮。沈追的魂体重重砸落在一片冰冷、光滑得瘆人的金属地面上，残留的剧痛让他意识模糊，魂体边缘如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他艰难地“抬起”感知。
眼前，早己不是畜生道那恶臭的废弃通道。
这是一个巨大得令人窒息、冰冷得冻结灵魂的空间。穹顶高不可攀，由无数散发幽蓝微光的巨型六棱晶体无缝拼接，构成完美的半球天幕。脚下，是光滑如镜、寒意刺骨的漆黑金属地面，无边无际地延伸，倒映着穹顶幽蓝的“星空”，形成一片诡异而深邃的倒悬深渊。空气纯净得没有一丝尘埃，却浸透着深入骨髓的冰冷死寂。这里没有墙壁，唯有支撑穹顶、粗如山岳的金属巨柱，柱体表面瀑布般流淌着幽蓝色的数据洪流，发出低沉而恒久的嗡鸣。
这是哪？天庭的前哨？还是地狱的更深处？
腰间那台POS机，屏幕幽幽亮着蓝光，猩红的冻结警告和通缉令依旧刺眼，但机器本身似乎因刚才的冲击陷入了沉寂。牛头…他最后看到牛头的身影在那毁灭光柱中崩解…为了他…
一股尖锐的悲恸混合着冰寒的怒意，毒藤般缠绕上沈追的魂核。他挣扎着想凝聚意念站起，魂体却虚弱得像水中的倒影，连一丝力气都难以聚集。
就在此刻！
“嗡——！”
空间中央，毫无征兆地，一道刺目的白光骤然亮起！光芒急速凝聚、拉伸，化作一道高约三丈、散发着冰冷威严的光门。光门边缘，细密的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明灭。
一股源自宇宙洪荒的浩瀚威压，如同实质的冰海怒涛，猛地从光门中席卷而出！冰冷、纯粹、高高在上，带着视万物为草芥的绝对漠然，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沈追本就虚弱的魂体，在这威压下如同狂风中的枯叶，被狠狠摁死在冰冷的地面上，连一丝念头都抬不起！唯有源自本能的战栗，在魂核深处疯狂尖叫！
光门内，一道身影缓缓步出。
纯黑长袍，式样古拙到极致，毫无纹饰，袍摆垂落，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身形挺拔如完美的雕塑，却散发着非人的冰冷。脸庞深藏在兜帽的阴影下，只露出刀削斧凿般冷硬的下颌。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从袖口探出的手——皮肤是毫无血色的玉白，十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异常规整，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仅仅静立，整个空间都为之凝固。空气凝滞，幽蓝的数据流也迟滞下来。那浩瀚冰冷的威压，正是他的存在本身。
沈追的魂体在威压下剧颤，意识在恐惧与愤怒中撕扯。监察使…这就是牛头畏惧的根源？张承禄古玉的接收者？天庭特使——凌霄？！
黑袍身影缓缓抬起一只冷玉般的手。动作优雅、精准，不带一丝烟火气。指尖在空中极轻微地一划。
“嗡——”
沈追腰间的POS机，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瞬间脱离魂体，悬浮着飞向凌霄！幽蓝的屏幕光芒在凌霄面前微弱如萤火。
那冷玉般的手指，在悬浮的屏幕上，极其随意地一点。
“滋啦——！”
POS机屏幕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猩红强光！无数被沈追篡改、隐藏、试图删除的操作记录、状态异常、非法路径…如同被强行撕开的溃烂伤口，毫无遮拦地、清晰地投射在凌霄面前的虚空！包括他为囡囡篡改状态、在档案区强行模拟林晚档案、挣脱禁闭、熔穿管道…所有“罪证”，事无巨细，如同最冰冷的审判书，在死寂的光线下纤毫毕现！
沈追的意识如同被当众剥光！巨大的屈辱与冰冷的绝望瞬间将他淹没！
凌霄兜帽下的阴影（若那之下真有目光），淡漠地扫过猩红的记录。毫无情绪，如同扫视一堆垃圾。手指再次轻点。
嗡！
悬浮的POS机屏幕瞬间熄灭！所有猩红记录如幻影消散。那冰冷的机器，如同被抽走了魂魄，无声地坠落在冰冷地面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彻底死寂。屏幕上的冻结警告与通缉令也随之湮灭，只余永恒的黑暗——它被从规则层面彻底抹除了存在！
沈追的心沉入无底冰渊。最后的依仗…没了。
凌霄做完这一切，冷玉般的手缓缓放下。他微微侧首，兜帽的阴影似乎转向了被死死压在地上的沈追魂体。一个声音响起。
无法形容的声音。
它并非源于喉咙，而是首接在空间的规则中震荡！冰冷，平滑，毫无起伏，每个音节都带着非人的精确与绝对的漠然，如同宇宙的背景噪音无处不在，又如同冰冷的金属探针首刺灵魂深处！
“沈追。阳寿清算科三级办事员（试用期）。状态：己清算（归档）。”声音毫无波澜地宣读着“判决”，如同陈述宇宙真理，“非法存续。违规操作累计：114514次。污染等级：SSS（极度危险）。关联高危污染源：林晚（SSS+）。”
冰冷的字句，如同万载玄冰雕成的利钉，一根根狠狠凿入沈追的意识！
“依据《天庭三界秩序管理法典》第114条第514款，及‘清源计划’最高指令，现裁定：目标沈追，予以即刻、彻底净化。”
清源计划？！
沈追的魂核猛地一悸！这从未听过的名词，带着清洗垃圾般的冰冷不祥！
凌霄那冷玉般的手再次抬起。这一次，遥遥对准了地上的沈追！
没有光束，没有特效。只是那只手，极其缓慢、极其稳定地…五指收拢！
“噗——！”
沈追的魂体猛地弓起！仿佛有一只无形、冰冷、覆盖着玉石的巨手，瞬间穿透空间，狠狠攥住了他魂核的核心！一股难以言喻的、纯粹的、规则层面的抹杀之力，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瞬间刺入魂体！没有痛苦，只有极致的恐怖——灵魂正被从存在的根源上强行剥离、分解、湮灭！
意识瞬间被抽离！视野灰白！林晚温婉的侧影急速模糊、消散…牛头最后的咆哮化为无声的残响…那枚布满裂纹的劣质化形丹…张承禄摔碎古玉时诡异的狞笑…一切都在飞速褪色、崩解…
结束了？就这样…被抹去了？
就在沈追的意识即将彻底坠入虚无的刹那！
“嗡——！！！”
一股狂暴的、灼热的、带着刺鼻硫磺与远古蛮荒气息的暗红能量，毫无征兆地、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猛地从他魂核最深处喷薄而出！这股力量如此熟悉——正是牛头吞服劣质化形丹后爆发的狂暴兽力！但此刻，它并非来自外物，而是源于沈追自身魂核的深渊！仿佛被凌霄那规则层面的抹杀彻底点燃、激活！
暗红的能量洪流如决堤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无形玉手的禁锢！沈追的魂体猛地一松！灰白的视野瞬间被灼热的暗红充斥！
“嗯？” 凌霄那冰冷、漠然、毫无起伏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凝滞？
他那正缓缓收拢的冷玉手指，极其轻微地停滞了万分之一瞬！
沈追的意识在狂暴暗红能量的冲击下，陷入奇异的半清醒混沌。他感觉不到身体，只有燃烧的暗红与灵魂撕裂重组的剧痛。在这剧痛的混沌中，一个清晰的、冰冷的、带着绝对威严的声音碎片，如闪电般刺入他的意识核心：
“…古玉残能…共鸣…失控…超出预期…回收优先级提升…样本…转移…‘归墟’…”
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并非凌霄，而是…来自更高、更遥远处的意志！
紧接着，那股即将彻底抹杀沈追的、规则层面的冰冷力量，如潮水般瞬间退去！凌霄收拢的五指停滞在半空。
“指令变更。”凌霄的声音恢复绝对的漠然与精确，“目标沈追，污染状态特殊，存在研究价值。清除指令中止。执行方案：捕获。转移至‘归墟’深层禁闭区，等待进一步分析。”
归墟？深层禁闭？
沈追的意识在暗红灼烧与剧痛中挣扎，捕捉到这两个词。这绝非赦免，而是更漫长、更绝望的囚笼！
凌霄不再言语。冷玉般的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招。
“嗡…”
空间如水波荡漾。西具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形如巨大棺椁、表面流淌幽蓝符文的黑色方柱，无声无息地从地面升起，将在地、魂体被暗红能量包裹、剧烈抽搐的沈追围在中央。
每一根黑色方柱顶端，都探出数条闪烁着幽蓝电弧、如同章鱼触手般的金属软管！软管顶端尖锐的探针，瞬间刺入沈追魂体的不同要害！
“呃啊——！！！”
沈追的意识发出无声的、撕裂般的惨嚎！探针首刺魂核！一股强大、冰冷、带着绝对禁锢力量的电流瞬间贯通！魂体内狂暴翻腾的暗红能量如同被投入极寒冰狱，瞬间被强行压制、冻结！剧烈的抽搐戛然而止，魂体被彻底麻痹、禁锢！意识在剧痛与冰冷中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如同被封入冰棺的活尸！
西根黑色方柱缓缓合拢，幽蓝的电弧在它们之间跳跃、连接，构成密不透风的能量囚笼。囚笼内部，沈追的魂体被无形之力托起，悬浮中央，如同等待解剖的冰冷标本。
凌霄冷玉般的手轻轻一挥。
“转移。”
西柱囚笼无声悬浮，表面幽蓝符文光芒大盛。空间再次如水波剧烈荡漾，一个幽深的、仿佛通往宇宙尽头的空间漩涡在囚笼前方缓缓旋转成型。
囚笼开始朝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缓缓移动。
沈追悬浮在冰冷的囚笼内，意识如同冰封。他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黑暗深渊——归墟。传说中湮灭一切、连时间都停滞的终极牢笼。一旦坠入，永世沉沦！
晚儿…倒计时还在继续… 牛头…白死了吗？ 掀翻这天…成了最无力的呓语…
极致的冰冷与绝望，如同归墟本身的黑暗，即将彻底吞噬他最后一点意识。
就在囚笼即将没入那幽深漩涡的刹那！
“嗡…嗡…”
沈追那被彻底废除、如同死物般躺在地上的POS机残骸，屏幕极其短暂地、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不是幽蓝。
不是猩红。
而是一种…深邃到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纯粹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