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堡的夜总是来得静悄悄的。
赵灵儿蹲在演武场的石凳上,指尖轻轻着愈灵鼎上的纹路。鼎身流转的青光里,那几缕黑丝己淡得几乎看不见,像被某种温暖的力量慢慢融化。她抬头望向夜空,月亮被薄云裹着,却有几点金芒从云缝里漏下来,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那是聂风留下的凤凰印,正随着夜风轻轻流转。
“灵儿姐。”小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发辫上的红绸子在月光下泛着柔润的光,“萧师兄说后山的樱花开得正好,要请风哥去……”
“去拍张照。”赵灵儿接口,嘴角扬起一抹笑。她摸了摸发间的樱花簪——那是聂风昨夜悄悄别上的,花瓣是用他重生后的第一缕金光凝练的,摸起来还带着温温的温度。
三人穿过演武场时,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清冽香气,像是松针混着樱花,又带着点甜丝丝的药味。赵灵儿知道,那是聂风的气息。自从血月涅槃后,他虽常以半透明的形态出现在众人身边,却总在最需要的时候,用这缕若有若无的香气传递安心。
——
祠堂的门楣上,“忠勇”二字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聂战捧着那卷泛黄的帛书,指尖微微发颤。帛书末尾的血字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像要渗进纸里:“归墟现,混沌生;心灯灭,天地倾。”
“爷爷。”聂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日穿了件月白锦袍,腰间的凤凰簪泛着柔和的金光,发间的樱花被夜风吹得轻轻摇晃,“秦姐姐说,万毒窟的毒雾今日突然倒灌,毒王派人送来了求救信。”
聂战的手猛地一抖,帛书“啪”地落在供桌上。他抬头看向聂风,却见他眉心的凤凰印记正微微发亮,眼底流转着与血脉同频的金红光芒——那是凤凰血脉觉醒的征兆。
“混沌本源……又要动了?”聂战的声音发哑。
聂风摇头,指尖轻轻按在供桌下的青石板上。那里有道极浅的裂痕,是三日前密室开启时留下的。“不是混沌本源。”他说,“是暗渊的残念,在借万毒窟的毒雾掩盖气息。”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闷响!青石板缓缓裂开,露出那个熟悉的黑黢黢的洞口。但这次,洞里涌出的不是阴寒的风,而是带着腥甜的毒雾——正是万毒窟特有的“蚀骨瘴”!
“小心!”秦沐雪的声音从洞外传来。她的九霞珏泛着金光,镜中映出洞底的反光——那面青铜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潭黑水,水面浮着无数扭曲的人脸,正是万毒窟中被毒雾侵蚀的村民!
“是幻境!”萧战大喝一声,镇魔旗残片化作赤焰屏障,将毒雾挡在众人身外,“暗渊那老东西,想用毒雾混淆我们的感知!”
赵灵儿取出愈灵鼎,青色光芒涌进洞中。黑水突然剧烈翻涌,一张张人脸从水面挣脱,张牙舞爪地扑向众人。聂风抬手一抓,金红火焰从指尖迸发,瞬间将这些幻象烧得干干净净。
“好个暗渊!”他冷笑一声,“用毒雾做引,用幻境惑心,是想趁我们分神时,唤醒青铜镜里的混沌本源?”
“青铜镜?”秦沐雪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半块青铜残片——正是三日前从密室镜面上抠下的,“我在镜面上发现了这个!上面刻着‘以毒为媒,以镜为引’,难道……”
“是传送阵!”聂风的眼神骤然凌厉,“暗渊想把混沌本源从镜中传送到万毒窟,借毒雾的力量彻底解开封印!”
话音未落,洞底的黑水突然沸腾!一道漆黑的锁链从水中窜出,首取聂风的心口。那是混沌本源的“锁魂链”,比之前更粗更韧,链身上还缠着万毒窟的毒雾,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
“风哥!”赵灵儿扑过去,愈灵鼎化作青色光盾挡在两人身前。锁链撞在光盾上,发出刺耳的尖啸,竟将光盾腐蚀出一个大洞!
“灵儿!”聂风反手将她拉开,自己却被锁链擦伤了手臂。鲜血滴在锁链上,黑雾突然疯狂涌动,竟顺着伤口钻进了他的身体!
“不!”赵灵儿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你不是说过,换了种方式存在,就不会再被侵蚀了吗?”
聂风的瞳孔闪过一丝紫芒,那是混沌本源即将占据上风的征兆。他咬碎舌尖,鲜血喷在锁链上,金红火焰与黑雾在他体内激烈交锋。“我骗了你。”他轻声道,“凤凰血脉能净化混沌,但也需要……”
“需要有人陪他一起烧。”赵灵儿突然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血滴在他掌心。愈灵鼎的青光顺着她的指尖涌进聂风体内,与混沌本源缠成一团,“我学了三个月的愈灵诀,能帮你稳住血脉!”
“灵儿!”萧战急得大喊,“你这样会被反噬的!”
“可风哥说过,我们是并肩的守护者。”赵灵儿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当年他为我挡刀,今天换我为他……”
话音未落,聂风体内的金红火焰突然暴涨!那是不属于凤凰血脉的、更纯粹的光——是赵灵儿的愈灵之力,是萧战的镇魔之火,是秦沐雪的九霞之辉,是聂家堡所有族人的信念。
“原来如此。”聂风的声音里带着释然的笑,“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
他的身体开始发光,金红光芒穿透云层,照向万毒窟的方向。锁链在这光芒中寸寸断裂,黑雾被净化成一缕青烟,消失在夜空里。
“成功了!”萧战欢呼。
“还没结束。”秦沐雪指着洞底,“看!”
黑水己经退尽,洞底露出了一面青铜镜。镜面不再蒙着黑雾,而是清晰地映出众人身影——其中最醒目的,是站在最前方的聂风。他的眉心,凤凰印记与愈灵鼎的青光交相辉映,像两朵永不熄灭的火焰。
“这是……”聂战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镜面,镜中突然涌出无数金光,“是聂家的护山大阵!”
金光笼罩了整个聂家堡,将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樱花都镀上了温暖的金边。赵灵儿望着头顶的星空,发现月亮周围多了道金纹,像极了聂风的凤凰印。
“爷爷。”聂风轻声道,“这是您和聂母用魂魄守护的阵眼。我之前总想着用力量去对抗,却忘了……”他转头看向赵灵儿,“守护的本质,是人心。”
夜风卷起几片樱花,落在众人肩头。赵灵儿望着聂风眼底的星光,忽然想起三日前他说的话:“我从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原来,所谓“另一种方式”,从来不是消失,而是融入每一个守护他的人心里。
——
次日清晨,聂家堡的演武场热闹得像锅煮沸的粥。
小桃举着糖画追着萧战跑,发辫上的红绸子在风里飘成火焰;老人们坐在石凳上晒太阳,手里攥着聂风昨夜用金光凝练的樱花糖;赵灵儿蹲在井边,正给愈灵鼎重新刻纹路——鼎身上,除了青色的愈灵纹,还多了道金色的凤凰印。
“灵儿姐!”小桃跑过来,糖画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萧师兄说,后山的樱花开得更盛了,要请风哥去……”
“去拍张照。”赵灵儿接口,笑着把糖画塞进小桃手里。她站起身,望向演武场中央——聂风正与萧战说着什么,他今日穿了件月白锦袍,腰间的凤凰簪泛着柔和的金光,发间的樱花被晨风吹得轻轻摇晃。
阳光落在他眉心的印记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赵灵儿忽然明白,所谓“换了种方式存在”,不过是他的爱与信念,化作了更温柔的模样,继续守护着他们。
而在苍梧山脉的最深处,那道黑影正盘坐在血池中。他望着聂家堡方向的金光,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但在嘶吼声里,多了一丝恐惧——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孤军奋战。
当晨光照亮万毒窟的毒雾时,暗渊残念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感知到,混沌本源的封印又紧了几分。而那道封印的力量,竟来自聂家堡的方向,来自那个被他视作“容器”的少年,此刻正与众人一起,用最温暖的方式,守护着这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