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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七看得一愣。
那匹马他认得，是衙门里最烈的一匹，桀骜难驯，谁都不敢靠近，连驯马多年的老赵都曾被它掀翻过两回。
可现在，那匹马却像只温顺的猫，低头轻嗅着少女掌心，任由她抚颈轻语。
看着那绝美的侧脸轻贴着马颈，鬓发微扬，仿佛整个画面都安静下来。
许七只觉胸口一紧，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
“老登误我啊……”
“乖。”江若璃淡淡道。
话音刚落，她微一侧身，脚尖一点马镫，整个人轻盈地跃起，一个转身翻身上马，动作潇洒至极，衣袂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侠客。
众所周知，夏威夷可以学开飞机，那她江若璃在《仙穹》里学骑马也没什么问题。
许七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能让父亲称之为前辈的人，本领必然超乎常人。
从小在衙门长大，他见过太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却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人。
……明明看起来不过是和他相仿的年纪，却如此与众不同。
他傻傻地站在原地，首到江若璃转头望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你不上马？”
“啊？哦哦！”
许七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拉过旁边那匹脾气温顺的马，手忙脚乱地翻身而上。
江若璃又叹了口气，忍不住在心里敲了几下电子木鱼。
许七听到江若璃轻轻一声叹息，心里一紧。
是刚才太丢人了吗？让前辈失望了？
两人并肩骑马，沿着官道缓缓朝石头村行进。
马蹄声清脆，微风吹过田野，草浪起伏。
许七一言不发，整个人陷入懊恼的旋涡中，整张脸几乎写着“我刚才表现的很差”。
江若璃瞥了他一眼，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带着点点随意：“不妨和我讲讲……这妖患究竟从何而起？”
许七身子一震，猛地抬起头，眼中重燃精神：“好的，江前辈！”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措辞：
“其实……早在半年前，就陆续有妖兽突破关外边防，潜入各地乡野，这种情况原本也不算少见。”
他看了一眼江若璃，发现她正认真听着，心里的底气更足了几分，继续道：
“但这一次不一样，各地州府却像是约好了似的——迟迟没有动作。该出兵的不出兵，该通报的不通报，全靠下层衙门自顾自地硬扛着。”
“刘县令说，半年以来他从未接到过上头一道正式的剿妖公文，哪怕是一纸通知都没有。”
“若非大人他心里有几分念着百姓疾苦，怕是县城外面早就尸横遍野了。”
许七说到这，语气中带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懑。
“更奇怪的是。”许七压低了声音，
“咱们常安县位在燕州与青州交界，按理说妖兽南下必然经过北边的燕州。”
“可燕州素来是靖北王坐镇之地，王爷镇边十几年，从未放任过妖祟作乱，不知为何近来也突然不管不顾，任由妖兽过境。”
江若璃问：
“那靖北王府可曾对外说过缘由？”
“没有”许七摇头，“一点动静都没，有人传王爷被妖物重伤；也有人传王爷偷偷与妖物达成了某种协议。”
江若璃在脑中回想《仙穹》的剧情，很可惜一丁点关于这段剧情的印象都没有。
“哪怕是我也能看出这世道要变了。”
许七心中不免感到一丝迷茫。
……
两人策马而来。
远远望见石头村依山而建，隐于丘陵之间，炊烟袅袅，在淡淡雾气中若隐若现。
马蹄踏入村口，清脆的节奏敲破寂静，顿时惊动了村中众人。
几扇窗户“吱呀”一声推开，有人探头张望，神情惶然，眼中满是警惕。
“是衙门的人来了！”不知谁低声喊了一句。
霎时间，村中几户人家的门也悄然打开，更多的目光从暗处投来，怀着一丝希冀。
不多时，一名须发凌乱的中年男子快步迎来，正是石头村的里正林景福，他的神情疲惫，像是多日未曾合眼。
“二位官老爷，你们可算是来了……”他快步上前，拱手行礼，语气中透着无奈和焦急，“若是再不来，咱们这些人怕是连村口都踏不出去了啊。”
“林里正。”许七翻身下马，皱眉道：“又出事了？”
林景福叹了口气，脸色沉沉。
“昨儿个晌午，有家人放心不下自家的田地，想着趁天好出去瞧一眼。哪知才刚出村口，就撞上了那头畜生，命大没死，可肚子给撕开了一道大口子……现在躺在炕上起不来了。”
“带我们去看看。”许七道。
两人将马匹拴在村口树下，跟着林景福一路快步前行。
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处破旧的院落。
屋门敞开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与草药味混杂着扑鼻而来。
屋内昏暗，一名中年男子正躺在木榻上，面色蜡白，腹部缠着厚厚几层血布，依旧渗着血，显然失血不轻。
榻边，一名妇人眼眶通红，手里捧着一碗药，小心翼翼地喂着，手一首在发抖。
许七俯身向中年男子询问当时的情形，男子面色苍白，声音虚弱，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气息如游丝，几度中断。
江若璃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层层缠绕的血布上，血迹己浸透到最外一层，颜色深黑。
这样的伤，对于这个时代的百姓而言，几乎意味着死刑。
她又转头望向角落——那里，两名膝盖高的男孩躲在墙角，怯生生地望着大人，骨瘦如柴，脸色发黄，一看便是营养不良。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眼神里依旧有对父亲的担忧，不敢哭出声来，生怕惊扰到众人。
江若璃心头一沉，一股莫名的烦躁浮上心头。
这个世道，妖患横行，人命如草。
她不认为自己算是大善人，可眼前这一幕让她有些不顺畅——不顺畅就要想办法疏通，不然她不舒服。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轻轻一挥衣袖，从储物戒中凭空取出几株灵草。
药香瞬间溢出，幽幽芬芳扑入屋内，令屋内众人精神一震，纷纷侧目。
——凭空变出灵草，这分明是仙家才有的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