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托着三人缓缓降下时,莫璃的目光落在吴念盖着薄毯的腿上。风掀起毯角,露出轮椅的金属支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她在灾厄之门的古籍里见过的、被星尘锁住的藤蔓,明明有生命力,却动弹不得。
“念念的腿……”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指尖的银辉不自觉地亮了亮。吴弃正扶妹妹坐回草地,闻言动作顿了顿,眼里掠过一丝黯然。
吴念却晃了晃手里的糖珠,笑得没心没肺:“医生说会好的呀,就是慢点。”她把糖珠塞到莫璃手里,“你看,这珠子总发光,像在给我加油呢。”
莫璃捏着那颗温热的糖珠,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灾厄之门的权柄能造花海、能飞天,能不能……能不能让轮椅上的藤蔓重新开花?她想起爷爷书房里那本锁着的《界核医典》,封面上画着能续骨生肌的月光草,当时只当是神话,现在却突然觉得,或许没那么难。
“莫璃姐姐?”吴念拉了拉她的衣角。
“没什么。”莫璃回过神,把糖珠还回去,笑得格外认真,“念念,下次见面,我给你带个好东西。”
远处的水幕里,前主上看着孙女眼里的光,突然打了个寒颤。孟婆凑过来:“怎么了?又觉得她要乱用权柄?”
他望着莫璃悄悄摸出手机,搜索“月光草 生长条件”,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没像刚才那样紧张——这次,好像不是瞎闹。
有些权柄的动用,从来不是为了玩闹,是为了让那些藏在阴影里的期盼,也能晒到阳光。
莫璃刚踏进灾厄之门的庭院,就拽着前主上的袍角晃了晃:“爷爷,你知道月光草吗?书上说它能……”
“那是编出来骗小孩子的。”前主上赶紧打断,顺手把桌上的《界核医典》往怀里塞,“凡界的伤病哪能靠门里的花草?胡闹。”
“谁说没有?”妻子端着糖罐从长廊走来,指尖捏着朵半透明的花——花瓣像浸了月光,边缘泛着银辉,正是前主上当年偷偷从反甜世界摘来、藏在牢里给她的那朵。“这株月光草,当年你说能保我魂魄不散,现在倒说它是传说了?”
莫璃眼睛一亮:“奶奶,这就是月光草?”
“嗯。”妻子把花递过去,花瓣触到莫璃指尖时,竟轻轻颤了颤,“当年你爷爷为了摘它,被界核的荆棘划得满身是伤,回来还嘴硬说‘顺手摘的’。”
“你!”前主上想伸手阻止,却被妻子狠狠瞪了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再拦试试”。他悻悻地收回手,看着孙女小心翼翼地捧着花,心里又急又软——那可是他藏了九万年的宝贝,就这么给出去了?
孟婆抱着汤碗路过,见前主上一脸憋屈的样子,笑得汤勺都差点掉了:“老莫头,当年藏着掖着不敢给,现在被老婆子抢了先,滋味怎么样?”
前主上没好气地瞪她:“要你管。”话虽硬,眼里却没什么火气。他看着莫璃捧着花跑向实验室,又看了看身旁妻子嘴角的笑,突然觉得那朵月光草送得值——当年没敢说出口的心意,总算能借着孙女的手,让更多人尝到甜。
妻子撞了撞他的胳膊:“愣着干嘛?去把你藏的月光草种子拿来,总不能让孙女只带一朵去吧?”
前主上“哦”了一声,转身往库房走,脚步却比平时轻快了些。孟婆望着他的背影,往嘴里丢了颗糖——这老东西,嘴硬了九万年,总算学会顺着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