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闺房,阮棠正在梳妆,桃枝兴冲冲地跑进来:"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娘娘有旨意!"
阮棠手中的玉簪一顿。昨日才从天牢出来,太后这么急着召见,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她匆匆穿戴整齐来到前厅,只见一位面生的老太监手持明黄卷轴,含笑而立。阮父阮母己跪地接旨,见她来了,连忙使眼色。
"阮氏女棠接旨——"
阮棠跪伏在地,心跳如鼓。老太监展开圣旨,尖细的声音在厅内回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阮氏女棠忠勇可嘉,智破敌谋,特封为昭华郡主,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另,镇北将军裴琰之战功赫赫,忠勇无双,特加封为靖国公,世袭罔替。念尔二人情投意合,天作之合,特赐婚配,择吉日完婚。钦此。"
阮棠脑中轰然作响,一时竟忘了接旨。太后赐婚?她与裴琰之?
"棠儿!"阮母小声提醒,她才如梦初醒,双手接过圣旨:"臣女...谢主隆恩。"
老太监笑眯眯地补充:"太后娘娘说了,三日后在御花园设宴,请郡主与靖国公一同入宫谢恩。"
送走宣旨太监,阮府顿时炸开了锅。阮母喜极而泣,拉着女儿的手说不出话来;阮父捻须微笑,眼中满是欣慰;下人们纷纷道喜,整个阮府沉浸在欢庆中。
唯有阮棠站在厅中,手中圣旨似有千斤重。她与裴琰之...真的要成婚了?
"小姐不高兴吗?"桃枝凑过来小声问。
阮棠摇摇头,嘴角不自觉扬起:"只是...有些不真实。"前世她惨死时,何曾想过会有今日?
"裴将军知道了吗?"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老爷!夫人!裴...靖国公爷来了!"
阮棠心头一跳,抬眼望去,只见裴琰之一身玄色锦袍,腰间玉带流光,比往日更添几分贵气。他大步走来,在阮棠面前站定,眼中似有星辰闪烁。
"圣旨...你接到了?"他声音有些哑。
阮棠微微颔首,脸颊发烫:"刚接到。"
裴琰之忽然单膝跪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她的手:"棠儿,这一世我裴琰之对天起誓,必不负你。"
阮父阮母相视一笑,悄悄退了出去。下人们也识趣地散开,只留桃枝躲在屏风后偷看。
阮棠眼眶发热,轻声道:"我知道。"
裴琰之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这是我母亲留下的,一首想送给你。"
盒中是一枚古朴的玉戒,通体莹白,内里却有一丝血线,宛如活物般流动。阮棠惊讶地抬头:"这是..."
"裴家祖传的'血玉戒',只传给长媳。"裴琰之目光灼灼,"我母亲临终前说,这玉有灵性,遇到命定之人时,血线会动。"
阮棠心头一颤,只见那血线果然在微微流动,仿佛有生命一般。她小心地取出玉戒,刚要戴上,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好一对璧人啊!"
声音娇媚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阮棠转头,只见一位华服少女站在门口,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容貌艳丽,眉目间却满是骄横。
裴琰之神色一凛:"三公主?"
三公主萧玉珂,皇帝,生母早逝,由太后抚养长大。阮棠前世与她交集不多,只知她骄纵任性,是宫中一霸。
萧玉珂款款而入,目光在阮棠手中的玉戒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嫉恨:"本宫听闻太后赐婚,特来道喜。"她红唇微勾,"只是没想到,裴将军动作这么快,连祖传的信物都拿出来了。"
裴琰之不动声色地挡在阮棠身前:"公主殿下若无要事,末将正要告退。"
"急什么?"萧玉珂轻笑,"本宫还没和未来的靖国公夫人说说话呢。"她转向阮棠,上下打量,"阮小姐好手段啊,从天牢死囚到郡主,再到国公夫人,这翻身的速度,连戏文里都不敢这么写。"
阮棠不卑不亢:"托太后和皇上的福。"
"是吗?"萧玉珂突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那你知不知道,太后为何突然赐婚?"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裴琰之一眼,"有些人啊,表面上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背地里..."
"公主!"裴琰之厉声打断,"请慎言!"
萧玉珂不以为忤,反而娇笑起来:"开个玩笑罢了。三日后宫宴,本宫再好好'恭贺'二位。"说完,她转身离去,裙摆飞扬如毒蝶展翅。
待她走远,阮棠皱眉问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琰之面色阴沉:"不必理会。萧玉珂自幼骄纵,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她对我..."他顿了顿,有些尴尬,"总之,她的话不可信。"
阮棠恍然大悟。原来这位三公主,竟对裴琰之有意?难怪刚才看她的眼神如刀似剑。
"她会不会在宫宴上..."
裴琰之握住她的手:"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三日后,皇宫御花园张灯结彩,为庆贺北疆大捷与赐婚之事,皇帝特设盛宴。阮棠身着郡主朝服,头戴金凤步摇,在宫女的引领下步入花园。
所到之处,百官命妇纷纷行礼,眼中满是惊艳与好奇。谁能想到,不久前还是天牢死囚的阮家女,如今竟成了炙手可热的昭华郡主?
"棠儿!"
阮棠回头,只见裴琰之朝她走来。他一身国公朝服,紫金玉带,比往日更显英挺俊朗。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引来无数艳羡目光。
"紧张吗?"他低声问。
阮棠微微摇头,却在看到不远处凉亭里的萧玉珂时,心头一紧。公主今日盛装出席,一袭红衣似火,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尖声宣唱,帝后銮驾缓缓而来。众人跪地行礼,山呼万岁。
"平身。"皇帝笑容满面,"今日设宴,一为庆贺北疆大捷,二为琰之与棠儿赐婚之喜。众卿不必拘礼。"
太后慈爱地招手让阮棠上前,亲手为她戴上一条明珠项链:"好孩子,这是哀家当年的嫁妆,今日赠你,愿你与琰之白头偕老。"
阮棠感激涕零,正要谢恩,忽听萧玉珂娇声道:"皇祖母偏心!那项链玉珂求了多次都不给,如今却给了外人!"
场面一时尴尬。太后皱眉:"玉珂,不得无礼。棠儿如今是郡主,又是你未来表嫂,怎是外人?"
"表嫂?"萧玉珂冷笑,"她配吗?一个罪臣之女..."
"三妹!"太子厉声喝止,"休得胡言!"
皇帝面色沉了下来:"玉珂,看来是朕平日太纵着你了。来人,送公主回宫反省!"
萧玉珂不敢违抗父命,临走时却狠狠瞪了阮棠一眼,唇边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宴席正式开始,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阮棠却总觉得不安,萧玉珂那个笑容...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别担心。"裴琰之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她掀不起什么风浪。"
酒过三巡,太后忽然道:"哀家听闻棠儿琴艺超群,不知今日可否一展才艺?"
阮棠正要应答,萧玉珂的声音却从远处传来:"皇祖母,玉珂也准备了节目呢!"
众人惊讶回头,只见本应被禁足的萧玉珂竟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捧乐器的宫女。
皇帝不悦:"玉珂,朕不是让你..."
"父皇息怒。"萧玉珂盈盈下拜,"女儿知错了。特准备了一曲《凤求凰》,恭贺裴将军与阮小姐。"
不等皇帝回应,她己坐到琴前,纤指轻拨,悠扬琴声流淌而出。不得不说,萧玉珂琴技确实高超,一曲《凤求凰》弹得缠绵悱恻,动人心弦。
曲至高潮,萧玉珂忽然抬眸,目光首首望向裴琰之,眼中情意赤裸裸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席间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阮棠心头一紧。这哪是什么祝贺,分明是公开挑衅!
琴声戛然而止,萧玉珂起身笑道:"阮小姐,该你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阮棠身上。这是赤裸裸的挑战——若她拒绝,便是示弱;若应战却技不如人,更会沦为笑柄。
裴琰之正要开口解围,阮棠却轻轻按住他的手,从容起身:"臣女献丑了。"
她走到琴前,却不坐下,而是对乐师道:"可否借琵琶一用?"
众人哗然。《凤求凰》本是琴曲,用琵琶演奏难度倍增。萧玉珂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这一出。
阮棠接过琵琶,玉指轻拢慢捻,一曲《将军令》骤然响起。与《凤求凰》的婉转不同,《将军令》铿锵有力,金戈铁马之气扑面而来。更妙的是,她竟将两曲巧妙融合,时而柔情似水,时而气吞山河,仿佛在诉说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故事。
曲终,满座寂然,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连皇帝都忍不住赞叹:"好一曲《凤求凰》遇《将军令》!棠儿果然才貌双全!"
太后欣慰点头,萧玉珂却面如寒霜。她死死盯着阮棠,眼中嫉恨几乎化为实质。
宴席散后,裴琰之护送阮棠出宫。月色如水,两人并肩而行,一时无言。
"没想到你琵琶弹得这么好。"裴琰之轻声道,"那曲《将军令》..."
"是弹给你的。"阮棠抬头看他,眼中星光点点,"前世在边关,我常听将士们唱这曲子。"
裴琰之心头一热,正要说些什么,树丛中突然窜出一个黑影!
"小心!"他一把将阮棠护在身后。
黑影跪地:"将军恕罪!属下赵岩,有要事禀报!"
"赵岩?"阮棠惊讶道,"你怎么..."
赵岩抬头,脸色凝重:"属下跟踪七皇子多日,发现他与三公主秘密会面!更可怕的是...他们在策划一场针对阮小姐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