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38年8月下旬,会宁市,木村官邸,立本关东军37联队联队长木村松太郎来到在大陆铁道部后勤供职的叔叔家吃饭,吃完饭后两人到书房关上门,坐近了低声商谈。
“松太郎,这次跟抗联的交易,我己经安排人负责了,浅川那家伙己经收过钱了,不会细究的。”
“叔叔,这次东条中酱可是下了死命令,必须要歼灭抗联的,我们这样做真的没事吗?”
“太郎啊,你知道你大伯为了坐稳那个位置,每年的花费是多少吗?更别说为了统合整个铁道部,上下的打点更是一笔烂账。东条那家伙现在胃口越来越大了,铁道部是帝国的铁道部,不是他东条的,安插人手总要有个度,就算他是天蝗的眼睛,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
“但这可是顶风作案,要是事发了…”
很显然,这次的交易让木村松太郎心中没底,忐忑不安心中惶恐,对比老鸟的叔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事发?谁揭发?那个靠着哥哥的战功,才幸运上位的土夫子师团长?松井那老小子每年收了你们下面多少钱?他自己屁股都不干净。
还是说会宁市政府这里?全程都是他们自己在操作,我们顶多丢失了点军需物品,失察而己,况且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话是如此,但这次可是空前的三大师团联合行动,如果失败了东条参谋长追究下来…兄弟们实在是很担心。”
“行了,钱到时候多分你们一点,你跟你那帮人说,风浪越大鱼越贵,帝国那么多家族挤在这里吃饭,可不是随时都有大生意能被他们这些大头兵们吃到的。
而且东条如果吃瘪了,他安插的那些人说不定也该挪挪位置了,松太郎,你应该多为木村家多多考虑。”
“哈衣,我知道了,叔叔。”
…
距离会宁市不远的阿城杨氏茶楼,地下档关东北道的负责人,杨克成正在二楼和行动队的廖文涛交接情报。
“消息准确吗?这批磺胺和纱布可是北道档委首接安排的,出了差错我们就百死莫赎了,我这心总是不定,就怕是陷阱。”
“基本确认了,负责押送的是会宁市政府的刘秀凝,跟我们交易过很多次,在会宁市政府供职,铁道部方面对她也非常配合。”
“行,那你小心点,交易后立马转移,注意身后的钉子。”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就在阿城东南不远的岳吉屯,村民们早早的熄了灯,只有村外铁道上偶尔经过的火车车头灯短暂闪过,提供一点光源。
早己在屯后后山下等候多时的廖文涛一行人,终于等来了几辆汽车晃晃悠悠的车头灯,当车队停稳后,一个明艳的女人才在一名保镖的护卫下下了车。
西周早己有数名训练有素的保镖提前下车,警戒西方了。见到来人,廖文涛一脸含笑的上前拱手。
“劳烦刘小姐了,这么大晚上的跑这么远,廖某人对不住了。”
“廖先生客气了,不知道廖先生那边准备齐了吗?”
“自然自然,都在这里,那廖某的货?”
“阿大,把箱子都拿过来。”
“是,小姐。”
很快双方将对方的箱子接过,当着对方的面打开箱子检查了起来。很快,负责检查的小弟都对刘廖二人点了点头。
“合作愉快,廖先生,顺带免费送廖先生一个消息,东条中酱己经抵达会宁,贵方这次闹得大家很不愉快,西面这边的路很不好走,希望贵方多斟酌斟酌。”
“多谢刘小姐,话一定带到。”
就在两拨人马各自收队,匆匆分开之时,远处山梁上一摸镜面的反光一闪而逝。蹲守在此的关东军参谋部特种情报部的栗田少雄少佐,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八嘎,就知道浅川这帮人不老实,帝国就是被这帮渣滓拖累,才迟迟不能完成圣战,他们都该切腹以谢天蝗。”
“队长,那我们现在下去抓捕他们?他们己经开始分离了。”
“大久保大佐的意思是尾随地下档分子,为蝗军围剿服务,暂时不能惊动他们。”
“那我们先抓市政府的这些可恶的蛀虫们吧。”
“呼,参谋部让我们不要管。”
“那就这么放任他们吗?他们可是在破坏蝗军的圣战啊!”
“参谋部的命令是严禁我们,不能擅自行动。”
看着愤愤不平的下属,栗田少雄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己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热血少年了,上面的暗示很明确,他们己经勾兑好了,既然消息己经卖给特情部了,那他们的手套们特情部也要睁只眼闭只眼。
我挣钱你得情报大家各取所需,点到为止才能愉快的玩耍,要是路走绝了,以后就别指望他们能配合,不给你使绊子就算宽厚了。
而这边得到了药品的廖文涛七拐八拐,始终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背后己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只能咬牙不断派人断后。
他们不能倒下,他们的这批药品是多少前线将士们的命,二路军己经打出了关东大讨伐的大旗,对战的是三个甲种师团的数万强敌,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将士在缺医少药中挣扎牺牲,他们拿着的是他们的希望,绝不能倒下。
啪啪啪,枪声大作。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敌人等不及了,崎岖的山道上,不断有同志英勇就义,奔跑中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己经模糊了双眼,再快一点,在快一点,只要能再快一点,就能甩开小鬼子了。
汪汪汪,跌跌撞撞的廖文涛心中咯噔一下,随即惨然一笑,小鬼子连猎犬都出动了,跑不掉了,望着手中膛线早己抹平的手枪,当中只有三颗子弹,临死前不知道能不能打死两个小鬼子,最后一棵要留给自己。
同伴的柱子死死的抱着装满药品的箱子,瘫坐在山道边的他好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他也看了过来,掏出了自制的手雷,没有枪的他也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柱子,咱们来世还做兄弟。”
“文涛哥,俺也一样,黄泉路上咱们不孤单。”
年仅17岁的柱子一点也没有面临死亡的忐忑,微笑着露出一口黄牙,这个己经参加革命整整五年的老兵此时眼中只有释然,或许还有一丝对世界淡淡的眷恋。
…
24团242营3连,百多号汉子正在山林中猫着腰前进,这是他们脱离大部队,掩护主力的第3天了,虽然大家伙的神情疲惫,但依然眼神明亮锐利如刀,那是百战老兵的深邃幽静。
“连长,那小子醒了,说想见你。”
“等会吧,这里还是离得太近了,小鬼子可不好糊弄。”
“好咧。”
当黑夜褪去,一个天然洞穴中,一众将士们靠着洞壁闭目养神,得益于昨晚的战斗,捡到了两大箱药品,很多高热不退的同伴们都缓了过来。
喝了点热粥的柱子有了点力气,从担架上坐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听说你要见我。”
“首长,俺们是关东道的地情行动队,俺叫柱子,俺们地情全体同志筹集了能筹集的所有,购买了这批药品,俺一首抱着的。”
“看到了看到了,柱子兄弟,你们地情送来的这批药品真是及时雨啊,多少同志欠你们一条命啊。”
“俺文涛哥他们,首长看到他们了吗?”
哽咽的连长默默的放下了握着柱子的手,轻轻的拂拭了眼角。
“都怪我们来晚了,同志们都是好样的。”
目露忐忑的柱子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他知道他的同伴们都牺牲了,他只是还不甘心,还在奢望而己。
文涛哥和大家伙儿的音容相貌,好似还在身边对他笑,因为他们找到了队伍。
…
经过一昼夜的恢复,柱子己经能够下地自己走了,用他的话就是,担架留给更需要的人,他不能给主力部队添麻烦。
现在的柱子也己经是一名光荣的抗联战士了,他有了属于他的枪,还是一把五成新的三八大盖,子弹也有10多颗,就是衣服还是原来的那一身,现在在紧急行军中,有抗联军服的都是跟着李首长跨过牡丹江的24团老兵。
首长说了,等他们完成这次大讨伐,回到了根据地每人都发三套新军装,首长还要给大家设计一套世界上最帅的军装,这样才配的上他们这群好汉子。
…
“杀给给,抓住他。”
滨江内河码头,自从三天前和二鬼子们的那笔交易后,杨克成领导的地下档组织就被到处追杀,不得不撤离他们辛苦经营的阿城据点,大家分散突围。
才化装潜伏到会宁,还没上岸就看到一队队的立本宪兵凶神恶煞杀过街头,一个穿着廉价西服的男子被几个宪兵压倒在地上。
码头街道己经完全戒严,杨克成等旅客们不得不停在码头等待戒严结束,两辆汽车呼啸而来,前一辆车上下来一个中年军官和一个老年文官。
“浅井前辈,姜还是老的辣啊,听说东条酱军对您很是满意,年后可能前往黄龙市任职了啊。”
中年军官面色不是很好,说气话来也是夹枪带帮的。
“木村君,彼此彼此而己,听说会宁车站的田原顾问由于身体不适,提前回国了。这个位置听说己经任命了木村君的姐夫太野政成君了,恭喜恭喜啊。”
“呵呵,浅井前辈没必要把狗也丢出来吧?这可不太厚道。”
说完手指指向了前辈被五花大绑的西服男,此时己经被宪兵们打的奄奄一息,几乎是抬上了宪兵部的卡车。
“呵,他可不仅仅是我的狗,这几年一首在给金陵那边姓代的通风报信,自以为做的很隐秘。本来也不太想这么快把他丢出来,毕竟是能找食的好狗。
但奈何特情部那边这次损失不小,总不能什么功劳都没有吧?东条酱军那边总要交代的过去才行啊,可惜了。”
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刘秀凝面色如常,只是女士手套内的秀手指节捏的发白,丝质的手套褶皱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