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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苏晚晴蜷缩在泥泞中，浸透的嫁衣裹着满身血污。陆子谦的绣春刀抵在她咽喉，刀刃映出他嘴角扭曲的笑意，那曾是她最痴迷的温柔弧度。
“阿晚，你可知为何选你？”陆子谦俯身时，玄色蟒纹官服上的金线硌得她锁骨生疼，“苏家嫡女骄纵，唯有你这庶出的，才肯为我散尽家财、亲手毒杀兄长。”
惊雷炸响，照亮他袖中露出的密信——正是她前世亲手交给陆子谦的苏家布防图。记忆如毒蛇啃噬心脏，苏晚晴突然笑出声，腥甜的血顺着嘴角蜿蜒：“原来从头到尾，我竟是你棋盘上最蠢的卒子。”
“聪明。”陆子谦手腕翻转，刀锋刺入皮肉的瞬间，苏晚晴突然死死攥住刀刃，指尖被割得深可见骨。她望着远处苏家老宅冲天的火光，恍惚听见母亲凄厉的哭喊，“若有来世……”
剧痛如潮水漫过意识的刹那，苏晚晴猛地睁眼。熟悉的檀木床帐低垂，铜漏滴答声清晰入耳。她颤抖着摸向脖颈，那里光洁如新，窗外正是及笄前那轮圆月。
“姑娘，您醒了？”丫鬟绿萝端着铜盆进门，看见她赤脚踩在青砖上，吓得脸色发白，“明儿就是及笄礼，您这是……”
苏晚晴抓住绿萝手腕，声音发颤：“今日何日？陆子谦……镇远大将军府可有人来过？”
“姑娘糊涂了？”绿萝抽回手，将帕子浸入热水，“今日是西月廿三，明日才是您及笄。至于陆公子……”她压低声音，“老爷刚驳回了他的求娶，说您终究是庶女，配不上镇远大将军嫡子。”
记忆如潮水翻涌。前世正是今夜，她跪在祠堂求了父亲整整三个时辰，才换来陆家的婚约。如今重来一世，命运的齿轮竟还未转动到最险恶的节点。
窗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苏晚晴迅速躺回床上，屏息闭眼。熟悉的甜腻香粉味飘进鼻腔，是苏若雪。
“装什么装？”苏若雪掐住她脸颊，金护甲在皮肤上划出红痕，“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贱人生的，也敢肖想陆郎？明日及笄礼，我倒要看看，没了陆家婚约，你拿什么在苏家立足！”
苏晚晴猛地睁眼，反扣住苏若雪手腕，指甲深深掐进她皮肉：“嫡姐可知，陆子谦书房暗格里，藏着与北狄王的密信？”
“你、你胡说！”苏若雪脸色骤变，却在触及她眼底森冷时莫名心悸。这眼神不该属于那个唯唯诺诺的庶妹，倒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
待苏若雪摔门而去，苏晚晴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重生的狂喜与恨意交织，她翻身下床，从檀木匣底层抽出一卷泛黄的布帛——正是陆家与北狄勾结的罪证。
更漏声里，苏晚晴咬破指尖，在帛书上添了几笔。前世陆子谦说她蠢，可若不是她留了这后手，又如何能在重生第一夜，就将复仇的罗网撒向那个负心人？
三更梆子响过，苏晚晴将帛书塞进绿萝的包袱：“明日巳时，去将军府门前候着，若见穿玄色锦袍的公子，便将此物交给他。”
“姑娘，这……”绿萝望着染血的帛书，吓得后退半步。
“照做。”苏晚晴抚摸着铜镜里年轻的面容，前世此刻她还在为陆家婚约欣喜，如今却己嗅到了阴谋的血腥气。指尖划过眉梢，她对着镜中自己轻笑：“陆子谦，这一局，该换我执棋了。”
窗外惊雷再响，照亮她眼底翻涌的暗芒。重生的夜漫长而诡谲，属于庶女苏晚晴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