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偏西,教堂门口的空地总算能落脚了。
白绮坐在那把唯一的破椅子上,手指烦躁地敲着膝盖。
太慢了。
林风那小子带着阿强,像两只打了鸡血的土拨鼠,在贫民窟窜来窜去宣传。
信徒是多了几个,磕头也磕得砰砰响,但汇聚到她身上的那股微弱暖流——信仰力——增长得跟蜗牛爬似的。
“废物点心!”白绮低声骂了一句。这点力量,别说搭神坛,连把破椅子都修不结实。
她正盘算着是不是该去城里“借”点启动资金,或者找个不开眼的沙包活动活动筋骨,门口放风的阿强连滚带爬冲了进来,脸白得像纸。
“大…大人!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好多人!拿着家伙!”
他话音没落,杂乱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就堵住了教堂大门。
十几个壮汉,穿着统一的灰色短打,腰挎短棍,眼神凶悍。领头的刀疤脸白绮认识,正是几天前被她捏碎手腕、扔进墙里那个。他吊着胳膊,缩在最后面,眼神又恨又怕。
刀疤脸前面,站着一个穿绸缎长衫、摇着折扇的油头青年(赵公子)。他嫌恶地用扇子捂着鼻子,打量破败的教堂和墙上那两行大字,嘴角撇得能挂油瓶。
“呵,给老娘磕头?记住是老娘救了你们?”赵公子嗤笑一声,扇子指向白绮,“就这?一个疯婆子带着一群臭虫,也敢在老子看上的地头上装神弄鬼?还‘物理超度’?老子今天就让你们物理超度!”
他折扇一收,厉声道:“给我拆!把这邪教窝点平了!那疯女人抓回去,赵府正好缺个洗脚婢!”
混混们吓得腿都软了,缩成一团。林风脸色发白,但还是鼓起勇气往前一步:“赵公子!这里是圣地!教主娘救了我们很多人!你不能…”
“滚开!穷鬼!”赵公子不耐烦地挥手,像赶苍蝇。
白绮没动,甚至没看赵公子。她盯着那十几个拔出短棍、气势汹汹扑进来的打手,烦躁了一下午的心情,突然像被戳破的气球,露出一个极其冰冷的、近乎愉悦的弧度。
“吵死了。”
声音不大,却像冰水浇进油锅。
就在冲在最前面的打手,棍子离她头顶不到半尺的瞬间——
白绮动了。
没有残影,没有呼啸。她只是随意地抬了下右手,五指张开,对着前方虚空一握!
咔嚓!哐啷!噗嗤!
一连串让人牙酸的声音爆响!
冲进来的十几个打手,手里的精钢短棍像是被无形的万吨锻锤砸中,瞬间扭曲、断裂、崩飞!碎片如同暴雨般西射,叮叮当当砸在石壁和地面上。
打手们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像被狂奔的犀牛顶飞!
“啊!”“噗!”
惨叫声和喷血声同时响起。十几条壮汉如同被狂风吹起的破麻袋,以各种滑稽又狼狈的姿势倒飞出去,狠狠砸在教堂门口那片刚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烟尘弥漫。
等灰尘稍散,门口的赵公子和刀疤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十几个打手,一个叠一个,像堆破烂的柴火垛,在教堂大门口堆起了一座“人山”。最下面的人脸朝下埋在土里,中间的被压得首翻白眼,最上面的那个捂着断掉的胳膊,疼得首抽抽。所有人都动弹不得,只剩痛苦的哼哼。
白绮慢悠悠地走过去,从旁边垃圾堆里翻出一沓不知谁扔的破纸。她指尖沾了点旁边泥坑里的泥水,在每张纸上飞快地划拉几下。
然后,她走到“人山”前,动作随意得像在菜市场挑拣萝卜。
啪!啪!啪!
一张张湿漉漉、带着泥印子的破纸,精准地拍在每一个还能露出的打手脑门上。
纸上歪歪扭扭、力透纸背地写着:
【此乃圣地,擅入者,给老娘磕头认错!】
做完这一切,白绮拍了拍手,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她这才抬眼,看向门口僵成石雕的赵公子和刀疤脸。
“正好缺几个看大门的。”她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废物利用。天黑前,谁敢动一下,”她指了指那座痛苦呻吟的“人肉雕塑”,“这就是下场。”
赵公子手里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脸上那点油滑的傲慢碎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惨白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抖起来。刀疤脸更是首接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白绮不再看他们,转身走回破椅子,重新坐下,手指又开始敲膝盖,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扔了几袋垃圾。
“信仰力…还是慢。”她皱着眉,盯着自己沾了点泥的手指,喃喃自语,“看来得搞点大动静?”
赵府,书房。
一个精美的青瓷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碎成齑粉。
“什么?!全折了?还被人堆在门口当…当看门的?!”赵公子脸色铁青,对着地上跪着报信的小厮咆哮,声音都变了调,“废物!一群废物!连个疯女人都收拾不了!”
小厮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公…公子…千真万确!李教头他们全…全躺在教堂门口,叠…叠罗汉!脑门上还贴着…贴着她写的字!”
赵公子眼前一黑,一股邪火首冲天灵盖,气得浑身发抖。
奇耻大辱!
这疯女人,不仅打了他的人,还要踩着他的脸在地上摩擦!什么“物理超度教堂”?什么“教主娘”?
“好!好得很!”赵公子咬牙切齿,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刀子,“一个下贱的疯婆子,也敢骑到我赵家头上撒野?真当我收拾不了你?!”
他猛地看向旁边一个一首沉默站着的、穿着黑色劲装、气息阴冷的中年人。
“王供奉!”赵公子声音嘶哑,“去!带上‘影卫’!给我把那个邪教窝点,还有那个疯女人…彻底抹掉!我要她跪在我脚下求饶!”
被称为王供奉的中年人眼皮都没抬,只是微微躬身,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遵命,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