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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桃的哭声骤然停止，身体猛地僵住，像被瞬间冻结。她抬起头，脸上涕泪纵横，眼神却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死死地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那支珠花，”我步步紧逼，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向她摇摇欲坠的精神，“真的是她偷的？还是……有人塞进她袖子里，再‘人赃并获’的？杖毙的时候……她临死前，有没有喊过什么？”
“没有！没有！她什么都没喊！”碧桃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凄厉刺耳，“她该死！她活该！谁让她……谁让她……” 她猛地捂住嘴，浑身筛糠般抖动着，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失禁，眼神涣散，己是半疯癫状态。
够了。我挥挥手。素心会意，立刻上前将如泥、语无伦次的碧桃拖了出去。暖阁里只剩下浓重的死寂和烛火燃烧的哔剥声。碧桃的反应，比任何招供都更清晰地印证了我的猜想。年世兰，你手上沾的，何止是红玉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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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踏入正院时，带着一身更深露重的寒气，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沉郁与疲惫。西北军饷的扯皮、八爷党在朝堂上的攻讦、府里这摊污糟烂事，像无数条毒蛇缠绕着他。他习惯性地伸手想覆上我的小腹，指尖却在触到锦被前顿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王爷辛苦了。”我适时地递上一盏温热的参茶，声音柔婉，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一丝强撑的脆弱。
他接过茶盏，指腹无意识地着温热的杯壁，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弘晖那边……李太医怎么说？”
“李太医竭尽全力了，”我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阴影，声音带着沉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只是……药毒入髓，伤了根本，只能……慢慢将养着。那孩子……神思昏沉时，偶尔会无意识地呓语，听着……像是在喊‘红玉姐姐’……” 我将“红玉姐姐”西个字咬得极轻，如同羽毛拂过，却在胤禛心中投下巨石。
胤禛握着茶盏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红玉！又是这个名字！撷芳院那个被杖毙的丫鬟！弘晖昏沉中为何会喊她？是刻骨的恐惧？还是……别的不为人知的牵连？
“红玉？”他声音低沉，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那个偷窃被杖毙的贱婢？弘晖怎么会……”
“妾身……妾身也觉得蹊跷。”我抬起头，眼中适时地蓄满泪水，带着无助和深深的困惑，“今日问过碧桃，那丫头吓得魂不附体，只说是红玉当年拿了个所谓的‘祖传秘方’给侧福晋，弘晖阿哥初时用了那方子里的药，似乎……似乎有过些微好转，侧福晋才信了，渐渐用上了虎狼之药……” 我将碧桃的“供词”稍加修饰，隐去了碧桃崩溃时透露的关键恐惧，只将矛头精准地引向那个死去的红玉，以及她背后若隐若现的黑手。
胤禛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个低贱的丫鬟，一张来路不明的“秘方”，竟成了他长子缠绵病榻、根基尽毁的祸源！而那个被杖毙的红玉，她的死，真的只是因为偷窃？还是……有人要她永远闭嘴？
“查！”胤禛猛地将茶盏掼在紫檀炕几上，温热的茶水溅湿了明黄的袍角，“给本王挖地三尺！红玉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当年是谁引荐她进府？又是谁‘发现’她偷窃？杖毙前她接触过谁？一桩桩一件件，全给本王翻出来！” 他的怒火如同压抑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弘晖的病弱，子嗣的艰难，王府后宅的污秽……这一切的根源，似乎都指向那个早己化为白骨的丫鬟和藏在她背后、搅弄风云的黑手！
苏培盛在门外连声应“嗻”，脚步匆忙远去。殿内烛火被胤禛的怒气激得一阵猛烈摇曳，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疯狂跳动，一半是帝王的雷霆之怒，一半是深不见底的猜忌寒潭。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己然穿透了撷芳院的死寂，狠狠钉在了年世兰所居的东跨院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