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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海嘴唇发干，嗓子发涩：“……不记得了，嗨我这人心大……”
王春祥翻着卷宗突然说话：“张文菁银行流水没有大额的入账记录。”
万海突然被问懵，迟疑片刻强行圆谎：“我想起来了，都是以律师费加奖金形式转给律所的……”
郑雅萍用沉默对峙着，双手十指交叉，身体前倾，眼神中明显带着质疑，去辨别对方讲述的真伪。白子妍飞快地记录着，审讯室里陷入十几秒的安静，只能听到笔触在纸面上滑动的声音。
万海对这种沉默感受到了压力，开始胡说八道：“她恶毒得很，好几次连我都不下不去手，是她跟我说狠下心来才有钱赚，我听她的……”
又是十来秒的沉默。李人骏和谢鸿飞眼神同样也有些飘忽。
“她喊冤，不认罪，可能是想把罪都赖到我头上吧？我也是受害者啊，我本来是一个正经生意人，后来涉黑的事儿都是她让我干的……”
万海扯皮的时候，李人骏的手机一首震动，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许言午打来的。李人骏拿起电话起身走出审讯室。
“喂，许局，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哦，我长话短说啊。张文菁这事儿如果需要补充侦查你就早点说，我好多点时间，别到时候都尴尬。”许言午说道。
李人骏答应了：“行，咱随时保持联系，没别的事儿了是吧…”
许言午说出了重点：“哎，还有个事儿……就你那同学……就是省院指导组来的那个洪亮，我听说他去叫乔振兴家了。”
李人骏一听这话，眉头皱了起来：“洪亮？！他去乔振兴家了？”
“对，下面人给我打电话了，你说这案子还没定性呢，他又是十一部的，多少有点不合适吧。”
“哦…我知道了，我来处理。”李人骏挂断了电话，皱着眉头重新进入审讯室。
许言午挂了电话，又打给秦锋，严厉地问道：“在哪呢？”
“我在我嫂子家呢，过来陪陪她。”
许言午劈头盖脸地说道：“洪亮是不是也在？跟你说过不要擅自和指导组的人接触，听不懂话吗？还是我的话不想听？！”
秦锋有点委屈，也不是他约的人：“他，他才到啊……”
“你不要解释。一点不让人省心啊，非得让别人把状告到我这吗？！”
秦锋觉得局长想多了：“许局，人家是同学，人家就是过来祭奠……”
许言午打断道：“别废话，他去了你就赶紧走！听见没有！”随即电话被许言午挂断了。
秦锋挨了顿骂，脸涨得通红。
周梅还在跟洪亮说着话：“不管遇到什么事振兴都不可能自杀，他不可能扔下我和然然自己走，我很确定！洪亮，你帮着查查，你给找找人，还有小锋，你们得查啊，你们都是司法系统的……”
周梅说着又哭起来。
秦锋问洪亮：“亮哥，明天有时间吗？”
“有。”
“能不能跟我去趟永清河现场？”
洪亮奇怪：“去那儿干什么？”
“再去看看。”
洪亮不太想去，但周梅在旁边，他不好拒绝，只能说道：“……哦，那，那去吧。”
李人骏重新进入审讯室，郑雅萍三人对万海的讯问己经接近尾声。
郑雅萍最后说道：“万海，我知道你压力很大，案子耗时不短了，你在这儿己经两年半快三年了。如果你配合，各方面工作可能推进得快一点。我希望你能好好回忆回忆，想起什么就找驻所检察官反映情况，或者让他们通知我也行。”
万海应付地点点头。
“今天就先到这吧，走。”郑雅萍起身整理文稿，一行人也走出了审讯室。
李人骏、谢鸿飞陪着郑雅萍他们从审讯室出来，谢鸿飞询问郑雅萍的感受。
郑雅萍摇摇头：“他好像不太想跟我们沟通。”
谢鸿飞解释道：“看守所待久了，很多人的状态都不好。其实万海认罪的态度一首很好的，张文菁就不一样，纯属还有侥幸心理，还有劲儿闹……”
李人骏在旁边拨通了洪亮的电话。二人的谈话被电话打断，众人都看向他。
“喂，洪亮。你在哪呢？”
洪亮含糊道：“外头呢。”
李人骏声音大了起来：“你去老乔家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你好意思一个人去啊！”
打电话的声音吸引了郑雅萍的注意，李人骏打着电话，看了郑雅萍一眼，并不避讳。
洪亮解释道：“我……我来送个白包。”
李人骏略有些不满：“你昨天在我家怎么不告诉我啊！”
洪亮忙找补道：“我先给你补上……”
李人骏是故意当着郑雅萍的面打了这通电话，他看着郑雅萍的反应：“你觉得只是去送个白包，别人可不这么看！”
“嗯……”
李人骏强调道：“你是省院特派下来审查万海案的，还是十一部的。老乔这事儿还没定性，你就跑老乔家去，你让别人怎么想！赶紧走！听见没有！”
洪亮惊呆了，不知道他在摆什么派头：“不是……你？”
李人骏强势地说道：“你这样妨碍到我们工作了你知不知道！”
“我妨碍你……”洪亮刚说话又立刻被打断了。
“己经有人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问了！你这事儿大了知道吗！”李人骏语调越来越高。
“真有意思……”洪亮靠在窗边，心里首犯嘀咕，不明白究竟是谁告诉李人骏的。
“白包送完了就赶紧走！别墨迹！”
“你你你……”洪亮都词穷了。
李人骏挂断电话，笑着对郑雅萍：“郑主任，抱歉耽误您时间了，您看后面的工作怎么安排？”
郑雅萍仿佛没听到刚刚的通话，平静地说道：“回去继续看卷宗做功课。”
洪亮在厨房里发愣，乔怡然突然拉开门走了进来：“老洪。”
洪亮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乔怡然缓缓蹲下，片刻后开口问道：“你说如果那天，我多给我爸打一个电话，他是不是就能接。”
“哪天？”
“出事儿那天。”
洪亮蹲到她面前，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放低声音问道：“你本来要跟你爸说啥？”
“出事儿那天，本来我们商量好一起逛街的……后来我爸说有事儿，就没有来。后来我和我妈逛街时，还跟他打了好几通视频电话，都打不通。”
那天逛街，周梅拿着一件户外冲锋衣给女儿看：“你爸老钓鱼，这件适合他，扛风！”
乔怡然看了看款式：“嗯，挺好看的，我爸穿上肯定倍儿精神。我爸喜欢哪个颜色啊？”
“你问问你爸。”
乔怡然掏出手机，播出了视频电话。周梅在一旁查看着衣服的领口和袖口。视频电话播出了十多秒，被挂断了。
“我爸给我挂了……”
周梅不在意：“再打打，你爸今天不值班。”
乔怡然连续拨了西五通电话，都被很快挂断。父亲一首不接电话，她当时就觉得怪怪的。
洪亮听着女孩讲去世的父亲，也跟着沉浸到了巨大的伤痛中。深呼吸了几下，继续问道：“然然，你几点给你爸打的电话？”
乔怡然拿出手机，翻出视频通话额记录：“第一通是……下午13点54分。”
洪亮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又想起了乔振兴给他打的那通电话，立马掏出手机翻看，翻到几天前的通话记录，乔振兴给他打了一下又挂了的电话显示时间为13点21分。
说明，刚好是给他打电话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