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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恒远集团总裁办公室里，迟砚舟正快速翻阅着一份厚厚的项目报告，陈默垂手肃立在一旁，等待指示。
“北美那边的反馈，让他们三天内整理好详细分析报告给我。” 迟砚舟头也不抬，声音带着惯有的冷硬，“另外，‘生命科学园’项目的推进会议先暂时延后。”
“是，迟总。” 陈默迅速记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汇报道：“迟总，法务部那边提醒，清河湾项目的最终收尾文件，需要对方律所负责人签字确认。当时，是君合的苏律师团队负责的。”
听到“苏律师”三个字，迟砚舟翻动文件的手指微微停顿。他抬起眼，看向陈默：“必须经过她？”
陈默感受到那道目光的压力，谨慎地回答：“按合同流程，苏律师作为当时的主要对接人和负责人，她的确认签字是流程中最严谨的一环。当然，如果迟总觉得麻烦，法务部说也可以走内部特批，跳过这一步首接归档，只是后续万一有细节追溯，会稍显被动。”
迟砚舟沉默了几秒，“按合同走。” 迟砚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把文件整理好，送过去。”
“明白。” 陈默立刻应道。
迟砚舟补充了一句：“你亲自安排人去送。”
陈默心领神会，“好的，迟总。我这就去安排。” 他微微欠身，快步退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迟砚舟才缓缓收回视线，重新落回手中的文件上。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合法”的、无法回避的理由，让他的名字，哪怕是通过一份冰冷的文件，只要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也好。
同一时间，在君合律所苏予棠办公室里，苏予棠正在审阅一份新的代理合同，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脑海里却是昨晚在“云顶轩”走廊偶遇的画面。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请进。” 苏予棠头也没抬。
办公室门被推开，“苏律，恒远集团有一个项目需要您签名，对方派人过来了。”行政部门的小陈说道。
怎么想什么来什么，苏予棠心想，随后开口，“让对方进来吧。”
一个年轻女孩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神情有些拘谨：“苏律师您好，打扰了。我是恒远项目部的李薇。我们有个项目需要您这边签个字确认。”
“什么项目？” 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异样。
“是之前那个‘清河湾项目’合作的最终收尾文件。” 李薇连忙上前两步，将文件袋放在苏予棠宽大的办公桌上，“法务部那边流程要求，需要您作为当时的专项法律顾问负责人签个字确认归档。”
苏予棠的目光扫过那个印着恒远集团抬头的文件袋，感觉它像一个烫手的山芋。她沉默了几秒，伸手拿过文件袋。
“知道了。” 她淡淡地说，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几页纸。纸张散发出淡淡的油墨味。她强迫自己的目光只停留在需要签字的那一页，迅速浏览了一下关键条款，确实只是常规的收尾确认，没有额外内容。
她飞快地在指定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签完，迅速将文件递还给李薇，仿佛多拿一秒都是负担。
“好了。”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
“谢谢苏律师！” 李薇松了口气，双手接过文件，小心地放回文件袋。任务完成，她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手刚搭上门把手，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转回身，脸上带着点为难和犹豫。
“呃…苏律师，” 李薇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带着点迟疑，“那个，陈特助，他让我给您带句话。”
苏予棠抬起头，用疑惑却淡然的眼神看向李薇，没有说话。
李薇被看得一阵心虚，生怕自己掺和了什么了不得的八卦，硬着头皮飞快地、一口气把话说完：“陈特助说，请苏律师‘保重身体，别熬太晚。’就这句！苏律师再见！” 说完，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拉开门飞快地溜走了。
“保重身体，别熬太晚。”
陈特助说的？迟砚舟，何必欲盖弥彰呢。
不要再这样了，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的吧。
她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小张，进来一下。”
几秒钟后，助理小张推门进来：“苏par，您找我？”
“以后所有恒远集团相关的文件，无论大小，一律转交给王律师处理，首接送到他那里，不用再经过我。”苏予棠语调显得有些急促。
小张连忙点头：“好的，苏par，明白了！”
“出去吧。” 苏予棠挥挥手。
小张快步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恒远集团总裁办里，陈默轻敲两下门，得到允许后走进来。
“迟总，文件苏律师签好了。小李刚送回来的。” 陈默将签好字的文件放在迟砚舟办公桌一角。
迟砚舟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那份文件上。“嗯。” 他应了一声，“她，说什么了？”
陈默如实汇报：“小李说，苏律师很干脆地签了字。只是……” 他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 迟砚舟抬眸。
“小李说，她刚要走，苏律师就把助理叫进去，明确指示以后所有恒远的文件，都首接转交给王律师，不用再经她的手了。” 陈默的声音平稳，陈述事实。
迟砚舟握着鼠标的手猛地收紧，“知道了。” 最终，他只是淡淡吐出三个字。
陈默微微欠身，无声地退了出去。
他精心找到的、唯一能“合法”接触她的细线，也被她毫不犹豫地、彻底地斩断了。
这句笨拙的关心，换来的是她更彻底的划清界限。
陆琛端着咖啡杯，哼着小曲晃悠走进律所的茶水间，正好看到小张拿着恒远的文件袋往王律师办公室方向走。
“哟，小张，拿的啥？恒远的？” 陆琛眼尖，凑过去。
小张点点头，“苏par刚吩咐的，以后恒远的活儿都转给王律了。”
陆琛挑挑眉，一脸八卦，予棠真和对方划清界限了？这么彻底？
他凑近小张，压低声音，“刚才恒远的人来送文件，苏par啥反应？” 他挤眉弄眼。
“苏par很干脆签了字，然后就把我叫进去吩咐转交文件了。不过，对方走的时候，好像替恒远的陈特助带了句话给苏par。”
“陈默？啥话？” 陆琛眼睛一亮。
“好像是‘保重身体，别熬太晚’？”
“噗……” 陆琛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赶紧捂住嘴，咳了几声，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哎哟我去！陈默怎么还关心起我们苏大状了，这是闹哪样？”陆琛心知肚明陈默是替迟砚舟办事，“一边送文件公事公办，一边又暗戳戳送温暖？这操作可以啊！苏par没当场把文件甩小李脸上？”
小张摇摇头：“那倒没有，就是感觉苏par后来气压特别低。”
陆琛摸着下巴，看着王律师办公室的方向，笑得意味深长：“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他摇着头，端着咖啡杯晃悠走了。
小张看着陆琛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手里的恒远文件袋，只觉得这小小的纸袋，此刻重得有些烫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