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谣林砚秋

第 9章 针鼻里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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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黄土谣林砚秋
作者:
砚秋林
本章字数:
8788
更新时间:
2025-07-06

第九章 《针鼻里的线》

第一节 寿衣布与油灯芯

改花裁寿衣时,油灯芯爆出火星。布料是刘婶攒了十年的老粗布,靛蓝底色上织着碎白纹,像落了层霜。她用竹尺量着领口,尺头缺了角,是当年给二蛋量身高时咬的。刘婶在炕上咳嗽,震得窗纸哗啦响,碎白纹布料跟着颤,像谁在筛糠。

"改花......"刘婶的声音透过痰响,"线要双股。"改花没抬头,针穿过布料,发出"噗"的轻响。这针是王满仓老婆的陪嫁,针尖磨得发钝,像只老鸹的喙。她想起刘婶前天说的"黄泉路长,双股线不孤单",线轴在手里转了转,抽出单股棉线。

寿衣前襟的碎白纹里,藏着块补丁。改花的手指抚过补丁,想起三年前刘婶男人下葬时,这布给棺材垫底。油灯芯又爆火星,照亮布料上的霉斑,像谁撒了把盐。刘婶的咳嗽声停了,改花趁机把单股线穿进针鼻,针鼻卡了卡,线尾打了个死结。

王满仓的算盘声从隔壁传来,打得很慢,像在数寿衣的针脚。改花的针穿过碎白纹,想起刘婶偷偷塞给她的熟鸡蛋,蛋壳上还沾着鸡粪。单股线在布料下显影,比双股线细一半,却更结实,像刘婶看王满仓时的眼神,藏得深,却不断。

第二节 针鼻卡与线尾结

改花穿针时,针鼻卡住了线。这针鼻被岁月磨得椭圆,像枚晒干的杏核。她用牙咬断线头,棉线起了毛,跟刘婶鬓角的白发一个样。刘婶在炕上翻了个身,寿衣布料滑落在地,碎白纹上沾了层炕灰。

"线......双股......"刘婶的声音发飘。改花把单股线往针鼻里送,线在孔里打了个弯。她想起王满仓前天递来的银角子,硬币大小,磨得发亮,现在藏在围裙兜里,硌着大腿根。针鼻突然"咔"一声,线穿过去了,线尾的结比往常大一圈。

寿衣的袖口要滚边,改花用单股线绕了三圈。碎白纹布料在油灯下泛蓝,像口深井。她想起刘婶说"王满仓的算珠能辟邪",便把线拉得更紧,针脚在袖口织成网,像王满仓的算盘。刘婶的呼吸声变轻了,改花趁机把银角子掏出来,用线裹了裹,藏进领口暗袋。

王满仓的算盘声停了,改花听见他往这边走的脚步声。她把针别在衣襟上,银角子在暗袋里晃,碰着碎白纹布料,发出极轻的响,像算珠落在棉花上。

第三节 单股线与双股意

改花缝领口时,单股线在碎白纹里游走。刘婶的手指突然抓住她手腕,指甲缝里全是炕灰。"双股......"她的眼睛盯着针脚,改花看见她瞳孔里映着单股线,细得像根头发。

"刘婶,双股线费料。"改花想抽手,腕子被捏得生疼。碎白纹布料上的霉斑被手汗洇开,像朵墨花。刘婶的指甲掐进她肉里,改花想起三十年前刘婶嫁过来时,手腕上戴着银镯子,跟现在暗袋里的银角子一个成色。

"不费......"刘婶的声音弱了,手指松开。改花赶紧把暗袋缝死,银角子被线裹着,在碎白纹里看不出来。单股线在领口织成花边,比双股线秀气,像刘婶年轻时绣的鞋垫。王满仓的算盘声又响了,这次打得急,像在催魂。

改花把寿衣叠好时,单股线的针脚在碎白纹里发亮。刘婶的眼睛闭上了,嘴角却微微上扬,像知道暗袋里藏着什么。改花想起王满仓递银角子时说的"给她路上用",单股线突然断了,线头弹在碎白纹上,像声没哭出来的呜咽。

第西节 暗袋银与算珠响

改花缝暗袋时,银角子在手里发烫。这角子是光绪年间的,边齿磨得圆滑,像王满仓的算珠。她用单股线把银角子缠了三圈,线尾穿过碎白纹的布眼,暗袋口织成算盘珠的形状。

"改花......"刘婶的声音从喉咙里冒出来。改花赶紧把暗袋掩好,银角子在碎白纹下鼓出小包,像颗没熟的棉桃。王满仓的算盘声停在窗外,改花听见他咳嗽,跟刘婶的痰咳一个节奏。

寿衣的后襟要绣寿字,改花用单股线绣了个瘦长的"寿",像王满仓的人影。碎白纹布料吸了灯油,变得半透明,银角子的轮廓透出来,像块埋在雪里的玉。刘婶的呼吸声越来越轻,改花加快针脚,单股线在"寿"字的勾上绕了个圈,正好圈住银角子。

王满仓在窗外跺了跺脚,改花把最后一针穿过布料,银角子被牢牢锁在暗袋里。单股线的线头打了个死结,跟王满仓算完账时的手势一样,干净利落。

第五节 碎白纹与算珠锈

改花熨寿衣时,碎白纹布料冒起青烟。铁熨斗是公社发的,底板锈了片,像王满仓算珠上的油垢。她把熨斗压在暗袋上,银角子的轮廓更清晰了,锈迹在布料上印出算珠形状。

"刘婶,好了。"改花把寿衣铺在炕上,碎白纹被熨得平整,像块新布。刘婶的眼睛没睁开,嘴角的笑纹却深了,像知道银角子被熨得更亮。王满仓的算盘声从隔壁传来,打得很慢,像在数寿衣上的针脚。

暗袋的线脚被熨斗烫得发脆,单股线变成浅褐,跟算珠上的锈一个色。改花想起王满仓说"银角子能挡煞",便把暗袋又压了压,银角子在碎白纹下闪了闪,像算珠反光。刘婶的手指动了动,改花看见她指甲缝里的炕灰掉在寿衣上,正好落在银角子的位置。

熨斗的锈迹沾在碎白纹上,形成算珠串,从领口暗袋一首延伸到下摆。改花把熨斗放回灶膛,听见王满仓的算盘声停了,接着是轻轻的叹息,像算珠落进空盘。

第六节 寿衣领与算珠痕

改花给刘婶穿寿衣时,领口暗袋擦过她下巴。银角子在暗袋里晃,碰着碎白纹布料,发出细碎的响。刘婶的脖子僵硬,改花把寿衣领窝窝整理好,单股线的针脚蹭着她耳垂,像王满仓的算珠链。

"刘婶,上路了。"改花的手指抚过暗袋,银角子的凉透过布料传来。碎白纹领口沾了刘婶的唾沫,像算珠上的汗渍。王满仓站在炕头,手里攥着算盘,算珠上的油垢蹭在寿衣袖上,留下串暗印。

寿衣的下摆拖在地上,碎白纹扫过炕灰,画出算珠轨迹。改花想起给二蛋穿寿衣时,也是这样的碎白纹,只是没藏银角子。王满仓的算盘珠子掉了一颗,滚到寿衣暗袋旁,跟银角子的大小一样。

刘婶的嘴角还扬着,改花把寿衣领扣系好,单股线的结正好压在银角子上,像王满仓算完账时拍在算盘上的手。

第七节 单股线的来世

改花拆针线时,单股线在碎白纹里发脆。这线跟了刘婶三天,从穿针到入殓,现在要拆下来。她用牙咬断线头,线尾的结掉在寿衣上,像颗算珠。王满仓的算盘声在灵堂响,算的是丧葬费,珠子打得很响,像在哭。

"改花嫂子,"李秀英递过火钳,"线要烧掉。"改花没接,单股线在碎白纹里蜿蜒,像条蛇。她想起刘婶说"双股线不孤单",却用单股线陪了她最后一程。银角子在暗袋里晃,灵堂的烛光照着碎白纹,线影在银角子上爬,像王满仓的算珠链。

单股线被火钳夹住时,突然断了。线头弹向暗袋,正好落在银角子上。王满仓的算盘声停了,改花看见他盯着断口,算珠在手里发抖。碎白纹布料被线灰烫出洞,像算珠砸的。

线灰掉进暗袋,跟银角子混在一起。改花把寿衣卷好,单股线的残段留在碎白纹里,像王满仓没算完的账,留在这沟壑里,等下辈子再算。

第八节 算珠银与线尾灰

王满仓摸暗袋时,银角子沾着线灰。线灰在硬币上结成膜,像算珠上的油垢。他用袖口擦了擦,银角子露出"光绪元宝"的字样,跟他爹的算珠材质一样。改花的针脚在暗袋口发脆,单股线的灰嵌在碎白纹里,像算珠缝里的谷糠。

"满仓叔,"李秀英递过孝布,"该盖棺了。"王满仓没接,银角子在手里发烫,线灰被焐成油泥,跟算珠缝里的汗一个味。改花把寿衣放进棺材,碎白纹上的算珠锈迹对着刘婶的脸,银角子在暗袋里闪,像王满仓偷偷看刘婶时的眼神。

棺材盖合上时,王满仓突然喊:"等等!"他把银角子塞进暗袋,线灰蹭在碎白纹上,形成算珠串。改花看见他手指上的线灰,跟算珠上的油垢一样厚。棺材钉敲下去时,单股线的残段从碎白纹里掉出来,落在银角子上,像声叹息。

第九节 碎白纹的算珠影

改花扫灵堂时,碎白纹寿衣落在棺材上。银角子的暗袋印在棺木上,像块胎记。她用笤帚扫过碎白纹,算珠锈迹被扫进簸箕,跟线灰混在一起。王满仓的算盘声在远处响,算的是刘婶的工分,珠子打得很轻,像怕惊醒谁。

"嫂子,"李秀英指着棺木,"看!"碎白纹的算珠影映在棺木上,银角子的位置发着微光,像王满仓没说完的话。改花想起单股线穿针时的卡顿,和银角子入袋时的轻响,笤帚突然断了把,断口处缠着单股线的残段。

王满仓的算盘声停了,改花看见他站在棺材旁,算珠链垂在碎白纹上,银角子的光透过布料,照亮算珠上的油垢。碎白纹的算珠影在棺木上晃动,像王满仓和刘婶年轻时的影子,被单股线串在一起,埋进这沟壑里。

第十节 针鼻孔的余线

改花洗针时,针鼻孔里卡着线渣。这线是缝寿衣的单股线,现在成了渣,跟刘婶的痰一个色。她用指甲抠针鼻,线渣掉在水盆里,聚成算珠形状。王满仓的算盘声在井台响,算的是送葬的工分,珠子打得很沉,像往坟里填土。

"满仓叔,"改花把针递过去,"线渣......"王满仓没接,眼睛盯着针鼻孔,线渣在水里晃,像银角子的倒影。改花想起缝寿衣时的单股线,和暗袋里的银角子,水盆突然晃了晃,线渣散成算珠链,漂在水面。

针鼻孔里的余线被水泡软,变成算珠色。王满仓的手指触到针鼻,线渣缠在他指头上,像算珠链。改花看着水盆里的线渣,想起刘婶说的"双股线不孤单",可这单股线,却把银角子和算珠连在了一起,埋进了黄土。

第十一节 算珠链与线尾结

王满仓串算珠时,用的是缝寿衣的单股线。线尾的结跟暗袋口的一样,算珠在链上晃,像银角子在暗袋里。改花路过他家时,听见算盘声,比往常轻,像怕吵醒谁。算珠链挂在墙上,单股线被算珠磨得发亮,像银角子的边。

"满仓叔,"改花看着算珠链,"线......"王满仓没回头,算珠在单股线上滑动,发出极轻的响,像银角子碰着碎白纹。改花想起寿衣暗袋里的线结,和这算珠链的结一个打法,突然明白,这单股线,早把算珠和银角子串在了一起,串着没说出口的话。

算珠链在墙上晃,单股线的影子投在地上,像条蛇。王满仓的手指抚过算珠,线结硌着指腹,跟暗袋口的线结一样硬。改花看着算珠链,想起刘婶嘴角的笑,和银角子的凉,突然觉得,这单股线,才是黄泉路上最结实的绳,能把算珠和银角子,还有没说完的话,都带到那边去。

第十二节 碎白纹里的算珠光

改花再看寿衣时,碎白纹里嵌着算珠光。这寿衣被埋了十年,挖出来时暗袋还在,银角子和线灰粘在一起,像块算珠糖。王满仓的算盘声在坟头响,算的是迁坟的工分,珠子打得很慢,像在数碎白纹里的算珠光。

"满仓叔,"改花捧着寿衣,"银角子......"王满仓没说话,算珠链在脖子上晃,单股线己经发黑,跟碎白纹里的线灰一个色。改花看见银角子上的线灰,和算珠链的线一个材质,突然明白,这单股线,早把阳间的算珠和阴间的银角子缝在了一起。

碎白纹布料被岁月磨得透明,算珠光透过布料,照亮银角子的"光绪元宝",像王满仓的算珠在发光。改花把寿衣重新下葬,单股线的残段留在碎白纹里,算珠光跟着线灰,埋进黄土,像没说完的话,等着下一世再用单股线串起来,用算珠算清。

王满仓的算盘声停了,改花听见他在坟头说:"桂芬,线是单股,心是双股。"碎白纹里的算珠光闪了闪,像刘婶当年看他时的眼神,藏在单股线里,埋在碎白纹下,用算珠光,照着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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