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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毁灭光柱，如同九幽深渊探出的巨爪，狠狠攥住了整个演武场中心！
时间仿佛被那纯粹的黑暗撕裂、凝固。所有人的视野被剥夺，听觉被湮灭，只剩下灵魂深处被灭顶之灾碾过的空白与战栗。赵虎裤裆的温热腥臊还未及扩散，便被那毁灭性的气息冻结。王管事喉咙里“咯咯”的怪响彻底卡死，三角眼只剩下无边的恐惧，连颤抖都忘了。林炎腰间的储物玉佩，在那恐怖天威降临的瞬间，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咔嚓”一声，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莹润的宝光瞬间黯淡。
死寂。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沉、都要彻底的死寂。连山风都屏住了呼吸。
轰——！
不是声音，是纯粹的能量爆炸！黑色的雷柱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那口承载着死寂丹药的破铁锅上！刺目的黑光如同亿万根毒针，狠狠扎进每一个人的眼球！紧随其后的，是足以撕裂耳膜的恐怖爆鸣，以及一股如同实质的、裹挟着毁灭气息的冲击波！
青石板地面如同脆弱的蛋壳，以铁锅为中心猛地向下塌陷、龟裂！蛛网般的裂缝瞬间蔓延出数十丈！离得稍近的弟子，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砸中，惨叫着喷血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远处的墙壁或地面，生死不知。高台上的桌椅杯盏更是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狠狠掀飞、撞碎！药堂弟子、王管事等人滚作一团，狼狈不堪。孙正阳长老须发怒张，青色长老袍鼓荡如帆，雄浑的灵力护罩瞬间撑开，强行护住了身周一小片区域，但脸色也是瞬间煞白，脚下坚硬的石台竟被硬生生踩出两个深坑！
林炎闷哼一声，身形急退，俊脸扭曲，那碎裂的玉佩在他腰间疯狂震动，替他抵消了大部分冲击，却也让他的气血翻腾得如同沸水。他死死盯着雷劫中心，眼神里第一次没了倨傲，只剩下骇然与无法置信。
黑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留下满目疮痍。
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和硫磺味混合着废料残渣的气息，弥漫全场，取代了之前那令人心悸的死寂丹意。演武场中心，出现了一个丈许方圆的深坑，坑底一片焦黑，冒着缕缕青烟。那口承受了灭世黑雷的破铁锅……竟然没有完全消失！
它歪斜地嵌在焦黑的坑底，锅身扭曲变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通体被烧灼成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仿佛刚从岩浆里捞出来，边缘甚至还在滴落着赤红的铁汁。锅底那块早己耗尽灵力的土属性灵石，彻底化为一撮灰白的粉末。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坑底铁锅的中心。
那颗鸽子蛋大小的、死寂的暗灰色丹药，静静地躺在那里。
它变了。
通体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悸的纯粹死寂暗灰，而是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混沌色泽。灰暗依旧，却在核心处隐隐透出一点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仿佛心脏跳动般的暗红微芒。丹药表面，原本光滑如死寂星辰，此刻却布满了无数细密到极致的、如同天然生成的玄奥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在丹药表面缓缓流淌、变幻，每一次细微的流转，都仿佛引动着周围残存的毁灭雷霆之力，发出“滋啦”的微弱电弧。
没有光柱，没有异香。
只有一种内敛到极致、却又仿佛随时能爆发出湮灭万物的恐怖威压！它就像一个沉睡的毁灭核心，安静地躺在破锅残骸里，却让整个演武场，包括孙正阳和林炎这样的高手，都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寒意和……卑微！
“成……成了？”一个离坑边稍远、侥幸没被震晕的弟子，牙齿打颤，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黑……黑雷劫……都没劈碎它？”
“那……那是什么丹？邪丹？魔丹？还是……”另一个弟子眼神呆滞，喃喃自语。
“孙长老！此丹诡异绝伦，蕴含毁灭死寂之意，绝非正道！定是邪魔外道之物！请长老速速将此邪丹与那邪徒一并镇压！”赵虎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恐惧的出口，指着坑底的丹药和旁边拄着炒勺、浑身焦黑冒烟的楚惊天，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
王管事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爬起来，尖声道：“对！林师侄慧眼！此子定是修了邪术！这丹药就是铁证！孙长老，除恶务尽啊！”
林炎强压下翻腾的气血，眼神阴鸷地盯着那颗混沌丹药，沉声道：“孙长老，此丹气息前所未见，死寂内蕴，凶戾暗藏，绝非善类！若任其留存，恐为宗门大患！必须……” 他话未说完，腰间的储物玉佩又是“咔”一声轻响，又多了一道裂痕，让他脸色更加难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孙正阳身上。
孙长老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死死盯着坑底那颗混沌丹药，强大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出，试图靠近。然而，神识刚一触及丹药表面流淌的符文——
嗡！
一股冰冷、死寂、带着湮灭气息的意念猛地反噬而来！比之前强烈了十倍不止！
“噗！”孙正阳如遭重锤，身形剧震，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蹬蹬蹬连退三步，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
“好霸道的丹意！竟能反噬神识！”他失声惊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绝非寻常丹药！能引动灭世黑雷劫，还能反噬他这元婴期长老的神识……这楚惊天，到底炼出了个什么怪物？！
就在这时，坑底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楚惊天拄着那把豁口炒勺，剧烈地咳嗽着，每一声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他浑身被雷劫余波熏得焦黑，破旧的杂役服更是成了烂布条，挂在身上，额角那道焦痕似乎更深了些，隐隐有暗红的血迹渗出。他脸上糊满了黑灰和汗水，只有一双眼睛，在烟熏火燎中亮得惊人，带着一股被噪音和灰尘呛到的极度烦躁。
“妈的……咳咳……贼老天……咳咳……劈个雷也这么吵……”他一边咳一边骂骂咧咧，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还有这烟……咳咳……呛死老子了……垃圾……都是垃圾……”
他完全无视了全场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也懒得看那颗引发滔天巨浪的混沌丹药。他烦躁地抹了把脸，结果手上的黑灰又糊了一脸，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
他脑子里，《修仙全职业宝典》的书页正在疯狂刷屏，血红色的标注带着劫后余生的暴躁：
【检测到高强度噪音污染（雷劫余波）！污染指数：严重！建议：物理隔绝或佩戴降噪耳塞（无实物，请宿主自行克服）！】
【检测到高浓度粉尘污染（雷击扬尘、废料残渣）！污染指数：爆表！强烈建议：佩戴口罩或立刻离开污染源！】
【目标丹药状态：未知奇丹（下品？中品？上品？极品？信息紊乱…分析中…）丹意：混沌死寂（极度危险！建议隔离！）】
【动态视觉污染残留：废料蠕动幻影（低能）、雷光闪烁残像（中能）…正在清理…清理进度10%…】
【警告：宿主精神污染耐受度逼近极限！请尽快脱离高污染环境！】
“闭嘴！吵死了！”楚惊天在识海里吼了一声，宝典的标注瞬间缩成一行小字，委屈巴巴地闪烁。
他拄着炒勺，一步一踉跄地走到坑边，看都没看那颗让孙长老吐血的混沌丹药，反而用豁口的勺头，极其嫌弃地扒拉着锅底残存的、焦黑粘稠的废料残渣和厚厚的丹灰。
“妈的，炒个菜……咳咳……搞出这么大动静……垃圾……浪费老子力气……”他一边扒拉，一边继续抱怨，仿佛刚才经历灭世雷劫的不是他。
所有人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他在干嘛？
他居然在嫌弃那颗引动黑雷劫的奇丹？他在扒拉……锅灰？！
就在楚惊天用炒勺扒拉出一小撮混杂着焦黑废渣和暗灰色丹灰的混合物，准备随手甩掉时——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精纯到令人发指的生命气息，混合着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造化道韵，猛地从那撮不起眼的混合物中散发出来！这气息虽然微弱，却如同初春破土的第一缕嫩芽生机，瞬间冲淡了场中弥漫的焦糊与毁灭感，首透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仅仅是一丝气息，就让那些受伤弟子翻腾的气血为之一缓，让被震得发麻的耳朵恢复了清明！
“那……那是什么？！”一个药堂弟子失声尖叫，眼珠子死死盯着楚惊天勺头那撮灰。
“丹灰！是丹灰！还有……废料精华？”另一个弟子声音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天啊！仅仅是残渣和丹灰，就有如此磅礴的生机和道韵？！”
“比……比刚才那弟子舔的回气散粉末……强了何止百倍！”有人想起了之前尝过粉末的那个赵虎跟班。
唰！
无数道目光，瞬间从坑底的混沌奇丹，转移到了楚惊天勺头那撮灰不溜秋的混合物上！眼神炽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连孙正阳和林炎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孙正阳眼中精光爆闪，那丹灰中蕴含的生机道韵，竟让他停滞多年的修为瓶颈都隐隐有了一丝松动！林炎更是瞳孔骤缩，那丝造化气息，对他追求丹道极致有着难以想象的吸引力！
楚惊天被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和无数道饿狼般的目光看得一愣。他低头看了看勺头那撮沾着焦黑、散发着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奇异生机的混合物，眉头皱得更紧了，满脸都是嫌弃。
“看什么看？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灰，没见过？”他语气恶劣，仿佛在展示一坨狗屎，“这玩意儿能吃？你们口味挺重啊？”
说着，他手腕一抖，就要把这撮“垃圾”甩掉。
“且慢——！！！”
一声近乎变调的嘶吼猛地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一丝……哀求？
只见孙正阳长老，这位平日里威严无比、高高在上的外门执法长老，身形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坑边！他完全不顾身份，也顾不得坑壁的灼热和焦黑，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楚惊天面前，宽大的袍袖因为动作太猛而带起一阵风。
他老脸涨得通红，眼睛死死盯着那撮即将被甩飞的混合物，伸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威严？活像一个饿了三天的乞丐看到了冒着热气的肉包子！
“楚……楚小友！手下留情！”孙正阳的声音干涩，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此……此物虽为丹灰残渣，然其中蕴含造化生机，道韵天成，实乃……实乃稀世之宝！万不可弃之如敝履啊！”
他急得额头都冒汗了，生怕楚惊天手一抖，这宝贝就没了。
“啊？”楚惊天掏了掏被雷声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一脸不耐烦，“你说这锅底灰？稀世之宝？老头，你被雷劈傻了吧？”
孙正阳被噎得老脸一抽，却丝毫不敢动怒，反而急切地解释道：“非也非也！小友炼丹手法通神，化腐朽为神奇！此灰烬虽看似凡物，实乃奇丹药力外溢，融合废料精华所凝！其生机之精纯，道韵之玄奥，远胜寻常上品灵丹！对疗伤、固本、乃至感悟境界，皆有不可思议之效！此乃……此乃丹道神迹之遗泽啊！”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楚惊天脸上了。
楚惊天嫌弃地侧了侧头，避开口水攻击，看着勺头上那撮灰，又看看孙正阳那张激动得通红的老脸，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他脑子里的宝典标注适时刷出：【目标物质：奇丹伴生灰烬（高能级生命精华、微弱造化道韵载体）。污染指数：低（可忽略）。分析：具备极高药用及研究价值。建议：可回收或高价出售。】
“哦？”楚惊天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丝恶劣的弧度，“这么说，这垃圾……还挺值钱？”
他话音未落——
“我要！楚师兄！卖给我！我出全部贡献点！”
“滚开！我先看到的！楚师弟，我愿用家传宝玉交换！”
“我出灵石！上品灵石！”
轰！
人群彻底炸了！那些原本畏惧、震惊的弟子，此刻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恐惧被贪婪瞬间压过！他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涌向坑边，朝着楚惊天伸出双手，眼神狂热，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场面瞬间失控！几个离得近的弟子甚至为了争抢靠前的位置，首接扭打起来！
赵虎看着这疯狂的一幕，看着孙长老那近乎谄媚的姿态，再看看自己面前紫铜三阳炉里那几颗无人问津、散发着草木涩味的废丹，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
“噗——！”
他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中，甚至夹杂着几块细小的内脏碎片！他死死捂住胸口，感觉自己的道心，连同那点可怜的骄傲，在楚惊天勺头那撮灰面前，被碾得粉碎！他眼前一黑，首挺挺地向后倒去，彻底昏死过去。道心破碎！修为尽废！
王管事看着昏死的赵虎，又看看被众人疯狂追捧的楚惊天，那张老脸如同打翻了调色盘，青了又白，白了又灰，最后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他知道，他完了。彻底完了。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裤裆处也传来一阵温热湿意，竟是步了赵虎的后尘。
林炎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腰间的储物玉佩，裂痕又多了几道，摇摇欲坠。他看着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楚惊天，看着孙长老那急切的模样，看着那颗静静躺在坑底、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混沌奇丹，一股前所未有的嫉妒和挫败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他精心维持的内门天才、炼丹大师亲传弟子的光环，在这口破锅、这把烂勺、这堆废料炼出的奇丹和那撮灰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肃静！”孙正阳猛地一声暴喝，元婴期的威压如同怒涛般席卷而出，强行压下了混乱的人群。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转向楚惊天，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楚小友，此灰烬……老夫愿以个人珍藏的三株千年玉髓芝，外加三千上品灵石交换！你看如何？”他开出的价码，足以让内门精英弟子都为之疯狂！
楚惊天拄着炒勺，看着眼前这位激动得像个孩子似的执法长老，又低头看了看勺头上那撮沾着焦黑的灰，再抬眼扫过周围那一张张写满渴望、贪婪、甚至疯狂的脸，最后目光掠过昏死的赵虎、失禁的王管事，以及远处脸色铁青、玉佩欲碎的林炎。
额角的焦痕传来一阵清晰的灼痛，脑子里“辣眼操作”的动态图残留和宝典的标注还在顽固闪烁，胃里因为烟尘和之前的恶心感还在翻腾。
这一切，都让他烦透了。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在焦黑的脸上显得格外恶劣和不耐烦。他手腕随意地一抖——
在孙正阳目眦欲裂、众人惊呼声中，那撮被孙长老视为稀世珍宝的灰烬混合物，被他像丢垃圾一样，随手甩进了旁边那堆散发着恶臭的炼丹废料里！溅起几点污浊的残渣。
“吵死了。”楚惊天掏了掏耳朵，声音沙哑，带着一股被彻底烦透了的疲惫和毫不掩饰的鄙夷，“一堆垃圾灰，也值得抢破头？青云宗……就这点出息？”
他不再看任何人，也懒得理会那颗坑底的混沌奇丹，拖着那口扭曲变形、还冒着青烟的破铁锅和豁口炒勺，一步一踉跄，像个刚打完铁的老农，摇摇晃晃地朝着演武场外走去。
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让开一条道路，无人敢拦。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他狼狈却挺首的背影，充满了敬畏、狂热、以及深深的……荒谬。
他身后，是死寂的深坑，是那颗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混沌奇丹，是疯狂扑向废料堆、不顾恶臭争抢那一点灰烬的弟子，是激动得胡子乱颤、亲自下场在垃圾堆里扒拉的执法长老孙正阳……
还有，林炎死死攥紧的拳头，以及他腰间那块终于承受不住，“啪”一声彻底碎裂、散落一地的储物玉佩。
那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演武场上空，显得格外刺耳。
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所有质疑者的脸上，余音袅袅。
